“我们在尤文雯那里,找到了这条项链。”负责保护尤文雯的警员冷着声音, 手指隔着证物袋, 捏起一条细细长长的装饰银链。链子末端,挂着个摇摇晃晃的吊坠。
吊坠做工精巧。
造型别致到让人爱不释手。
小巧玲珑的挂坠上, 主要以镂空装饰。部分镂空处, 还镶嵌着数颗不明显的碎钻,不仔细去看不出来, 却会在光芒的照射下,亮晶晶地闪耀。
樊甜恬小小地赞叹了一声。
但很快, 她就赞叹不出来了。因为当警员当着他们的面,把这颗坠子对半撬开后,里面瘆人的光景登时暴露无遗——
吊坠里, 俨然是密密麻麻的纤细电线。两个微型电子设备被电线重重包裹着, 宛如畸形巢穴里, 生出了一对覆盖着金属外壳的怪异眼睛。
这双眼静悄悄地注视向他们,贪婪冰冷的视线, 叫人如芒在背。
一个监听器,一个定位器。
两个仪器出现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忍不住后背一紧。
宋冥听见在场有人骂了一声。
怪不得,狐眼劫匪会知道尤文雯的去向以及警方的动向,原来居然是从这里泄露出去的。
宋冥大概明白,为什么今天这几个警员的表情, 打从进了这间会议室以后,就显得格外僵硬不自然了。
信息就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走漏出去的。
他们不慌,谁慌?
被置于监控下的感觉,过于可怕。直到确认监听器和定位器早在被带来之前,就已经被断开电源,不会再发挥作用后,围在会议桌旁的人才敢正常说话。
齐昭海把这两个仪器挨个拿起检查,一张俊脸比锅底还黑,把出了问题的警员看得直冒冷汗:
“这个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尤文雯身边的?”
反正——
绝不可能是尤文雯从现场带出来的。
那天,尤文雯被救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她身上只剩下那身破破烂烂,看不出颜色的衣服了。再说,就算有别的东西,也该在送她去医院检查换病号服时,被人发现了。
不至于出这种纰漏。
那么,这项链只可能是后来送来的了。
在队长的厉声责问下,警员心虚不已地垂下头:“项链是尤文雯刚进医院不久后,跟着尤文雯父母送的花篮和果盆,一起送来的。那东西就放在花篮里,我们没多想,大概看了一下外观,没发现问题,就……”
“就放松了警惕?”齐昭海冷冷一哼。
几个警员羞愧得无地自容。
要不是宋冥让樊甜恬提醒他们,问题有可能出在尤文雯这里,他们或许还不会注意到这条项链。
宋冥细细端详着项链上的纹饰,忽地开口:“这条项链,应该不是尤文雯父母送的吧?”
款式太新,太时尚。
不像是绝大多数中老年人,会给女儿挑的东西。
此问一出,警员果然摇头:“不是,只是被放在这个花篮里,不是尤文雯父母给的。她父母说,让护士把花篮送来时,花篮里只有花,没其他的。”
原本没问题,那就是经手时出的问题。
齐昭海:“帮他们送花篮的护士,是哪一个?”那个护士的嫌疑,非常之大。
“我们没找到。医院说,这个人不是他们雇佣的。”警员硬着头皮,如实交代:“尤文雯父母也不知道,只说是看到旁边刚好有个护士,就叫她帮忙了。”
“那儿‘刚好有个护士’?”
齐昭海难掩嘲弄。
要真是护士,医院怎么可能认不出?
怕不是扮成护士,在那儿守着的劫匪同伙。他们这一不注意,就着了劫匪的道了。
齐昭海的压迫感太强,那些警员顶着队长散发的低气压,头不敢抬,一点大气也不敢出,被吓得浑身冒了一层冷汗。他们最初接这个活时,原以为比较轻松,便放下了些警戒心,谁曾想,还能出这种乱子。
“尤文雯知道,这项链被动过手脚吗?”齐昭海问。
“应当是不知道的。”
警员自知犯错,不敢抬头,更不敢对上他分外凌厉的目光:“尤文雯很喜欢这条项链,不管做什么都要戴着,晚上睡觉还把项链压在枕头底下,就怕不小心弄丢。她知道里面有监听器和定位器后,整个人都懵了。”
劫匪早把她的喜好,研究得明明白白。
给尤文雯挑选起礼物来,他就像是手里拿了份标准答案,把尤文雯的喜爱之处拿捏得死死的。
一击即中。
本就是符合自身喜好的物品,又以为是父母送来的,毫不起疑,尤文雯要是不对此视若珍宝,那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