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结果刚一出来就听见你搁那自言自语。”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他摸了摸被冷风吹到冰凉的皮肤, “冻死我了。”
牧听舟甚至已经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就在他转过身的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不管是嘲讽还是不耐烦,都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冷风将他脑袋里如乱絮一般的思绪尽数吹散, 仅剩下了唯一的一个念头。
——这里竟然是双重幻境。
牧听舟依稀记得在入第二道试炼以前,长老确实说过可以不同人组队进入幻境, 但随之的幻境难度也会不断增加。
但裴应淮理应还老老实实地待在幽冥才对……
那日,他被拉入幻境前,好像就已经与何泽明他们走散了,唯一一个还留在身边的就只有……
郁清名一个人。
一个荒唐的念头不由得浮现了出来,牧听舟敛下了眸中的情绪,深呼吸一口气。
如果郁清名在幻境之中的身份就是扮演裴应淮的角色呢?
他那身单薄的衣袍在长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冷风顺着敞开的衣襟灌入,冻得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就在这时,身后的人急急忙忙地追了上来,一件还带着温暖体温的衣袍被人披在了他的身上。
“怎么要出门也不多穿几件,拂晓时村子里还挺冷的。”
清冽的气息,熟悉的动作,再加上平日里那种明目张胆纵容的神情……
他妈的。
牧听舟暗骂了一句,想要自己骗自己都不太可能了。
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他身形微顿,死死咬着牙关,在心底冷冷一笑。
行,既然他想演,那他就陪他演个够!
他竭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露出异常:“我没找到多余的衣裳。”
裴应淮:“……”
他沉默着,而牧听舟也没有再次开口,两人便用着沉默结束了这段话题。
裴应淮小心翼翼地偏过头,看着牧听舟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心底难得地尤为忐忑。
但他平日里也经常摆着一副死人脸,所以现下就连裴应淮都没法猜到他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也不过两步路的长度,裴应淮却觉得走了有大半天的时间。
他看着牧听舟脚步一顿,停在了房门前,好不容易落下的心再度悬了起来。
牧听舟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只觉得他这副模样又稀奇又好笑。
他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又不慌不忙地转了转脖子,举起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才如往常一样面不改色地推开了门。
裴应淮:“……”
真的是要死了。
他再一次犹豫地开口:“舟舟,你……”
可惜,一句话还没说完,又让牧听舟给打断了。
一打开屋门,扑面而来的暖气让牧听舟舒适地眯了眯眼,他随手将外袍脱下,闻言,转过头,有意所指地说:“说起来,我记得我不曾告诉过你我的名字。”
“裴道长,你又是从哪得知我的本名的?”
若是在从前,裴应淮的回答一定会是毫无破绽。
可惜,现在的他只能在胡乱的思绪中寻找答案。
还没等待他的回答,牧听舟又打了个哈欠,含糊道:“算了,我对这答案也不感兴趣……只是,没想到道长竟然对我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我不过是一介小小妖族,着实有些倍感受惊啊。”
牧听舟并没有给裴应淮什么开口的继续,他拉过木椅,随意地跷着二郎腿,神姿慵懒,银色的长发乖巧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继续道:“不过既然道长助我化形,那我也勉为其难地答应你一件事吧。”
既然这是一个双重幻境,那就意味着需要破坏两个阵眼。
可如今日日跟裴应淮待在一起,现在就连一个阵眼都不曾找到,牧听舟觉得自己不能再这般懈怠下去了。
出幻境之后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
事已至此,牧听舟瞥了眼站在他身前,甚至可以称得上有些手足无措的男人,赤色的眸光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玩味。
“裴道长——”牧听舟故意拖长了语调,“既然您答应了交易,那我们之间应该就算是清算完了。若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先……”
“不行。”
裴应淮倏然出声打断他的话,在牧听舟有些错愕的目光下,他缓缓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整理好了思绪,回到了先前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男人骤然上前一步,稍稍俯下身,顺着敞开的领口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胸膛上满是昨夜被牧听舟啃咬出来的红痕。
碎片样的记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牧听舟不自在地别过视线,神情有些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