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应淮想都不想,直接开口想要拒绝,却发觉衣角微沉,他侧目望去,小狐狸的尖牙勾着他的袖角,摇摇晃晃地挂在上面。
那双清亮的赤瞳之中明晃晃的满是诉求。
“……”裴应淮将他从袖口上摘了下来,捞进了怀中,无声地叹息一口气,垂眸道,“知道了。”
少年面上一喜:“那,那我到时候会等着道长的!”
生怕裴应淮临时改口,他赶忙挥了挥手,跑远了。
牧听舟:“……”
他的眸色渐沉,看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了不远处的巷口,这才慢慢收回了视线。
或许可以从他的身上入手。
牧听舟这般想着,下意识地蹬了蹬,从裴应淮的怀中跳了下来。
他偏头望了他一眼,看见男人一身道袍静静地站在门外,脸上还带着苍白的气色,没什么表情,冷冰冰的宛若一尊雕塑一般,被阴影包裹着。
而他则是站在门外,阳光照得他的皮毛散发着阵阵暖意。
门槛像是一道清晰的界限,横在他们的中间。
牧听舟心念一动,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抬步走入了内室之中,后腿一蹬,直直地撞入了裴应淮的怀中,把人撞得后退了半步。
雕塑瞬间活了过来,有些讶异地低头望去:“怎么了?”
……总不能说他一时脑抽吧。
牧听舟沉默着没有应话,余光不经意间扫过桌案上的丹药,尖利的爪子勾了勾裴应淮的衣角,将他朝着桌案的方向带去。
裴应淮顿时心领神会,眼里的冰霜霎时间融化,藏着丝丝笑意:“我没事,倒是你,让我再看看伤口呢?”
他扒拉开白色的毛毛,那道狭长的伤口已经不再渗血了,露出了粉色的伤口边缘。
似乎是知道牧听舟在想些什么,裴应淮轻轻将他放在了地上,揉了揉毛茸茸的脑袋,换来了小狐狸不满的神情。
裴应淮温声道:“去吧,出去透透气,午时前回来就好。”
牧听舟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放自己离开,噔噔噔地朝外面跑去,离开时还回头望了一眼。
男人身姿挺拔地坐在桌案边上,见他望了过来,唇角微扬,叮嘱道:“记得要在午时前回来噢,伤口小心些。”
“……”
冰鉴镜参照着他的记忆做出来的这个裴应淮,莫名让他有些,怎么说呢,心神不宁?
牧听舟将这种奇怪的感觉抛之脑后,循着那个少年的步伐,拐入了小巷中,消失了踪影。
待他离开后良久,内屋之中的男人还是停留在原先的动作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黑云逐渐盘踞在屋顶的上空,隐隐约约传来了几声惊雷。
细密的雨点簌簌落下,伴随着最后一道惊雷乍响,桌案前的男人身躯猛然一震,闷声一声捂住了额头,冷汗顺着脖颈的弧度打湿了衣襟。
须臾后,他长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侧目望向窗外,喃喃自语。
“下雨了,得去接他了。”
吃醋
第九十章
牧听舟步伐轻巧, 悄无声息隐匿在墙角的阴影之中。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前方少年的身后,穿越过小巷,走了好一会, 倏然间, 竖起的耳朵尖尖动了动。
他敏锐地抬起头, 看见不远处的少年身形微顿,紧接着朝着前方的三两人群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平哥!我回来了!”
牧听舟咻地一下,窜入了一旁的树丛之中, 透过树叶的缝隙间望去,位置恰好能清楚地听见他们两人的对话。
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青年站在榕树下,仰头望着头顶的高干,闻声回头望去, 看见来人后脸上露出了淡雅的笑容。
“阿良这么快就回来了?道长如何说,答应了吗?”
少年兴奋地应声:“道长答应了!我只是提了一嘴,道长就答应了!他会和我一起去赏花祭!”
景若见状忍俊不禁,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我就说, 道长与阿良曾经那么深厚的感情, 怎么会因为时间的长短而消失呢?”
咔嚓——
他话音刚落, 一串不起眼的树枝断裂的声音从一旁的树丛中传来, 登时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但景良却想不到这么多了, 他连声应道:“平哥你也觉得对吧!我觉得是阿淮上山磨炼了太久,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才变得这么内敛的。”
景若平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一旁的灌木丛:“说起来——昨夜那只狐狸跑掉了,阿良有什么头绪吗?”
闻言,景良露出了一副嫌恶的表情, 没好气道:“我看见那个畜生了,跑回阿淮的身边了, 刚才还看见呢。”
“……没事。”景若平漫不经心道,“一个低贱的妖族罢了,连化形都不会,不用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