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就是这样,虽然我对于你变成了一个基佬表示很诧异,但是你好歹算是我兄弟,那么我就劝你一句,你要是喜欢得不得了,你就去追嘛!”陶广讲完了他不甚曲折离奇却足够死皮赖脸的爱情故事,终于想起了萧良节的事,“你这人生才刚过了不到二十年,哪怕失败了,也还有大把时光可以重头再来——是不是觉得哥说得很有道理?”
“有道理。”萧良节痛快地承认,那头的陶广还没来得及嘚瑟,就被一道闷雷劈了回去,“可我舍不得……”
“什么玩意儿?”陶广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舍不得’?”不等萧良节的回答,他自己就先琢磨出一个大概原因:“舍不得分手么?不是,你好歹先学会了走再学跑啊!能不能成都还是没影儿的事呢!何况……”
“我是舍不得喜欢。”萧良节打断了他。
接下去是长达数分钟的沉默无声,之后是陶广悠远绵长的一声:“……啊?”
他头一回听说还有“舍不得喜欢”这种东西,在他眼里,只有喜欢和不喜欢,没有所谓的一点点喜欢。可今日他有幸亲耳听见了一个新兴名词,硬生生被惊出了一脑门子的问号,实在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不喜欢呢?还是太喜欢呢?
“小伙子,我觉得你压根就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意。”陶广是真的词穷了,思来想去之下还是觉得只能这么说了,“你要好好地再想想,万一你发现这一切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发现你还是比较欣赏美丽动人的少女呢——就像我家小宝贝那样的,窈窕婀娜,温柔体贴……”
“闭嘴!”萧良节听了他的话,觉得有可能真的是自己多虑了。但他能绝对确定的是,他不想听陶广再说任何关于他恋爱的事,真的是听够了。
“好吧。”陶广讪讪地闭上了嘴,想了想又最后加上了一句,“你要是真下不去手,那就对自己下狠手——宁折不弯懂不懂?大不了出家当和尚去,我听说,这年头当和尚还是不错滴。哎……要是实在哄不好我家小宝贝,我觉得我也要伤心欲绝,看破红尘,最后出家为僧了。”
萧良节脸色一黑。他现在怎么说什么都能扯到他女朋友身上去?!
“你知道这么哄女孩开心吗?”
萧良节忽然蹦出来的问题让陶广更蒙了。他没好气地说:“我要是知道,就不至于现在还和我的宝贝说不上话了。”
萧良节说:“我刚刚交了一个女朋友,想送她一件礼物,但我不知道该送什么。”
“刚刚不是还说喜欢男人吗?”陶广彻底蒙了,“怎么又蹦出来一个女朋友。”
萧良节就将这两天发生的事通通跟他坦白了。不管是那个羞耻的梦,还是柴歆予的告白,亦或是来顾家闹事的万秀华,他基本都和陶广说了。唯一有所隐瞒的,就是顾荆之如今还没从宁都回来——莫名地,这件事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我的妈呀!”陶广听了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强行说给萧良节听的爱情故事被比得连渣子都不剩。好兄弟变成基佬他很惊讶,好兄弟不愿承认自己喜欢男人,硬是找了个女朋友,宣誓自己宁折不弯他也很惊讶,两件惊讶的事一对碰,相互抵消之下,他变得释然了,善解人意了,“你的心情,我大约能够理解。毕竟,喜欢男人的人只是少数,一时无法接受,也是正常的事。不过,你就打算这么下去了?那个女孩怎么办?你的荆哥怎么办?你怎么办?”
萧良节叹气道:“我不知道。”
陶广在心里嘟囔你还知道什么。嘴上却给他出谋划策:“要不,你跟你那个荆哥聊聊?”
萧良节脱口而出道:“不行!”
“不是跟他直说,这种事怎么能直说呢,会把人吓到的。”陶广赶紧补充道,“你可以拐弯抹角地打听一下,比如他有没有过恋爱史,有没有喜欢的人,或者喜欢什么样的人。大概了解一下之后,你再做下一步的打算。不然就像你现在这样,天天自己发愁,也不叫事啊。”
萧良节觉得这个办法很好:“有道理。”
挂断了陶广的电话,萧良节赶紧下楼去找顾飞白,人一打开门,他就说:“下午荆哥回来,带着我一起去。”
顾飞白午睡刚醒,看着萧良节火急火燎的样子,他揉揉眼睛,迷茫地嗯了一声。
他人生中的前二十年充满了传奇色彩——爹妈先后亡故,年仅八岁被何锦收养,何锦有了亲生儿子后改由章淑华抚养。章淑华卧病之后,因他而母女生隙,流言蜚语不断的情况下,乖巧的小孩变得暴躁,满身戾气见人就打。直到章淑华病逝,他换回原来的名字回到故乡,与叔婶同住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