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是接到保姆的电话,说我爸突然病危了。”顾荆之说,“我连忙赶回来,在医院里守到后半夜,但我爸还是抢救无效去世了。”
罗丽丽:“死得好。”
她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秃噜出来了,隔壁床的大姐震惊地看了她一眼。罗丽丽在嘴上轻拍了一下,立刻换上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如果再有一行热泪夺眶而出,那就更真了:“人总要经历死亡的,你爸爸这些年也没受什么苦,挺好的。”
顾荆之笑了笑——还真是没吃什么苦。
顾锋被亲朋好友,街坊邻里骂得猪狗不如,但他本身并没有在意,一直都我行我素,前半辈子有溺爱他的父母养着,衣食无忧;中间有儿子撑着,不愁温饱;后半辈子虽然瘫在床上,肌肉都萎缩了,也有保姆每天伺候他吃喝拉撒,到了病危的时候,头发也没白,牙齿也没掉……除了从楼梯上摔下去被摔断的两颗门牙。他这一生看下来,当真是滋润的。
谁要是有这么好命,估计得乐死。
“既然罗阿姨没事,那我就先走了。”顾荆之说,“还要送我爸去火葬场。”
罗丽丽笑道:“路上开车慢点。”
顾荆之点了点头,径直走出病房,没看墙角的萧良节一眼。等房门关上后,他立刻跑到罗丽丽床边,问道:“婶子,你什么时候跟他的关系这么好了?”
“哎。”罗丽丽叹了口气,又开始阴阳怪气,“我侄儿一声不吭跑没影了,伤的何止是我们两口子的心啊……”
萧良节:“婶子,你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你这叫什么话?”罗丽丽气急眼了,“你倒是说说,我哪句话冤了你?”
萧良节怂得很快,立马低头认错:“我的错,婶子教训的是。”
“好在,已经过去三年了,他也走出来了。”罗丽丽说,“只是他如今也算是事业有成,却还一直不考虑终身大事,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什么?”萧良节猛地抬起头,“婶子刚才说什么?”
“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不是,上一句。”
“一直不考虑终身大事?”
“对,就是这句。”萧良节抓着罗丽丽的手,有些紧张地问,“他没有男朋友?”
罗丽丽说:“没有啊。”
“那那个小孩呢?”
“你是说贺存?”罗丽丽说,“我倒是见过他好几回,挺开朗的一个小伙子,嘴甜会说,很招人喜欢。可他跟顾荆之的终身大事有什么关系啊?”
萧良节稍微松了口气:“那就行。”
罗丽丽挑了挑眉:“怎么,还惦记人家?当初是谁说走就走的,现在又想跑回来追人家?”
“没有。”萧良节说,“我是因为婶子才回来的。”
“你个臭小子!”罗丽丽拿枕头扔他身上,“你果然是打算直接死在外头!”
萧良节稳稳接住了枕头,笑嘻嘻地说道:“我去看看严铮他妈。”
他走了之后,隔壁床的大姐一副听到了大八卦的样子,挤眉弄眼地问道:“你侄儿喜欢男的?”
罗丽丽扫了她一眼,冷漠地说:“刚才嘴瓢了。”
……
萧良节去了简笑的病房,进去的时候,发现简笑穿着病号服,正呆呆地坐在床边,看着外面明媚的太阳。另外还有两个人陪在他身边,一个是削苹果的佟术,一个是看见简笑忧郁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的严铮。
他记得严铮说过简笑胆小,进门的时候刻意将脚步放得很轻,但还是吓到了她。
“你是谁?”简笑噌一下站起来,警惕地看着他。
“阿姨,你好。”萧良节说,“我是严铮的朋友。”
严铮两个字让简笑有所触动,警惕性一下子放松了不少:“你是阿铮的朋友?”
阿铮?萧良节抿了抿嘴,看来,简笑虽然胆小,卑微,有时候还会变得痴傻,但她始终记得严铮是她的孩子,并始终爱他。
“是,我来看您的。”萧良节说,“您今天感觉怎么样?”
简笑说:“我感觉很好……对了,你知不知道阿铮去哪了?我今天还没看到过他。”
萧良节下意识看向了靠在墙边的严铮……这不是在这里吗?
“或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佟术安慰道,“他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简笑揉搓着衣角,心情变得很低落:“他应该并不想见我。他讨厌我,觉得我给他丢脸了。所以,他才会毫不留情地转头离去,三年中,从未对我有过只言片语。”
萧良节问:“那当初他要走的时候,为什么不拦着他呢?”
“我拦着他,又有什么用呢。”简笑的头垂得更低了,“他存了心想离开我,我拦得住一时,拦不住一世……阿铮的朋友,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去了大学以后,过得怎么样?昨天我醒来之后,也问过阿铮,可他什么都不肯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