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唯一与众人相反,闲得发慌的,就只有罗老太一个人了。
她自打来了江州,顺利在萧良节家住下之后,白天的时候绝对不在家里待着,哪怕就是到小区里转一圈,她也是要下楼去的。因此,她认识了住在一楼,顾荆之家对门的侯大妈。两个老太太一见如故,才认识半天就像久别重逢的好姐妹似的,今天我去你家做客,明天你来我家转转,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侯大妈生有一副敦厚面容,脸颊总是红扑扑的,还总挂着笑,要是这时候有人夸她,那她的笑容就会更大,脸也会更红。
“老姐姐,你别笑话我了。”侯大妈抡拳头捶了捶罗老太的肩膀,笑得合不拢嘴,“我那儿子是一点出息都没有,哪比得上姐姐的闺女,研究生学历,还是去澳洲留的学,在那儿认识了一个澳籍华人,还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简直太让人羡慕了。这以后啊,就是享不尽的清福了。”
罗老太就喜欢听别人夸她生了一个好女儿,当即就昂起了脖子,骄傲得像个大白鹅:“害,我闺女现在的日子,是她自己有本事。我呀,不过是在后面帮一把而已,没出多大力。”
侯大妈又问:“对了老姐姐,你跟你二女儿,现在怎么样了?”
罗老太就不喜欢别人在她耳边说起罗丽丽,前一秒还眉飞色舞,后一秒脸就垮了:“还是那样,整天跟我垮着个脸,也不言语。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审犯人呢。”
侯大妈最爱调节家庭矛盾,她那里知道罗老太和罗丽丽之间的嫌隙已经有五六年了,就知道她刚认识三天的老姐姐跟闺女闹别扭,听到这,就足够她立刻发动技能:“这亲生母女哪有隔夜仇的,老姐姐,你不如跟闺女好好说说,兴许说开了,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呢。”
“哪有那么容易。”罗老太说,“不过要说糟心的事,那可不止这一件。”
侯大妈除了是小区广场舞队的领舞,还是八卦大队的队长。一听见罗老太说还有别的事,立刻就把她和闺女闹别扭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一心只想听八卦:“怎么说?”
“你也知道,我闺女和女婿会搬到这里来,是因为可怜萧良节这孩子一个人孤苦无依。”罗老太一看鱼儿上钩了,赶紧降低了声调,那嗓子听上去,真真是又委屈又可怜,“可是萧良节不跟丽丽亲,倒是跟一个混小子搞到一起,还说什么恋爱自由……他们两个都是男的,在一起就跟神经病一样,怎么能没错。我看,他就是被那小子洗脑了。就这样,丽丽还护着他们,反倒怪起我来了。”
侯大妈“哼”了一声,兴致缺缺地说:“就这事啊。”
罗老太没料到她是这种反应,一时有点吃惊:“怎么,大妹子知道这事?”她突然有些慌张,刚跟侯大妈认识三天,她已经意识到侯大妈这张嘴有多能说。如果她都知道顾荆之和萧良节的事,那岂不就代表整个小区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谁知,侯大妈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是爱管闲事,也爱听八卦,但是顾荆之的闲事,她不会管。因此不去主动打听,当然,她也没被动地撞见过顾荆之和萧良节在一起,自然就一直不知道。
罗老太说:“那你刚才怎么是那种反应,好像他们两个人会在一起,你一点都不惊讶。”
“顾荆之又不是头一回喜欢男的。”侯大妈把围巾拢了拢,“你们家萧良节长得好,嘴也甜,会讨人欢心,不怪顾荆之会喜欢。要换了我年轻三四十岁,我也喜欢萧良节那样的。”
罗老太说:“顾荆之以前有喜欢的人?现在还有联系吗?”
“有啊。”侯大妈说,“那人是他老板,恩同再造,怎么能不联系。去年11月,也就是两个月前,那人才回来过一次,顾荆之还给他找了保洁公司。后来走的时候,也是做了好一顿大餐款待过的。”
罗老太激动得摩拳擦掌:“这么说,他跟萧良节在一块,心里还想着别人?”
罗老太不想萧良节继续和顾荆之在一起,因此就要找出顾荆之的把柄,让他主动离开萧良节。为此,她才会主动结实侯大妈,就是看中了她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对小区里的事都了如指掌的关系。
如今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罗老太激动万分,坐都坐不住了。正要离开的时候被侯大妈一把拉住:“你干嘛去?”
罗老太心道不能太明显,这老太婆和顾荆之也挺熟的,万一说出去她就完蛋了。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罗老太闭着眼扯谎,“你也回去吧,外面怪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