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荆之若有所思:“唔……小不点养只小不点……不错,不错。”
萧良节听着这话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我哪儿小?”
顾荆之一脸正经:“你年纪很大么?”
“……”
“对了,”顾荆之看了他一眼,“你刚刚睡着的时候一直在喊‘妈妈’,怎么?梦见妈妈了?”
萧良节点点头,又摇头:“是梦见过几次,但是我记不得她的样子,所以梦里总是模糊不清的。”他回忆着那一个个梦境,低着头说:“我梦见她唱着歌哄我睡觉,就和荆哥刚才唱的歌一模一样。还梦见抵着我的额头把我顶倒,还叫我‘呆娃娃’或者‘小笨蛋’。然后……然后我就傻呵呵地笑,有时还能梦见爸爸,爸爸抱着我,说……说……”萧良节说不下去了,鼻子忽然一酸,好像下一秒就能崩塌了防线,泪如泉涌。
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道:“他说:‘你要学着独立。’然后妈妈就会给爸爸一拳,说:‘你都多大的人了,就会以大欺小,欺负的人还是自己的亲儿子’。”
顾荆之坐着没动。
“从前我刻意不去想这些,可如今……我发现我真的好想他们。”萧良节吸着鼻子道,“叔叔给我讲了很多他们还没离世之前的事,我听得越多,就越是控制不住对他们的思念。”
“别哭了。”顾荆之伸手帮他抹着眼泪,“你的父母肯定不想看到你这样。”他把萧良节摁进怀里,轻抚着他的脸说:“你叔叔给你说了一些你父母的事,那我也给你讲一个好不好?”
萧良节抬头看他:“好啊。”
“你知道的,我见过你妈妈。”顾荆之说,“方才我给你唱的歌,虽是很常见的摇篮曲,但最初的时候,是你妈妈唱给我听的。”
萧良节愣愣地说:“荆哥,听你的话,你好像跟我妈妈很熟,我们真的没见过吗?”
顾荆之摇头道:“没有。虽然我见过你妈妈,但我没见过你。”
“哦,我还以为,我们小时候就认识呢。”萧良节有些惋惜地说。
顾荆之扶着他的脑袋将他平放在枕头上:“我第一次见到你妈妈,是在一个下着雨的秋天。当时好像是你爸爸切了阑尾,你妈妈带着刚熬好的鸡汤去医院看他。回来的时候看到我蹲在楼道里,就问我为什么不回家。我认出她是前不久刚搬进来的那家人,顺口叫了她一句‘阿姨’,结果把你妈妈惹恼了,抓着我好一顿说教。”
萧良节没忍住笑了出来,不过他上扬的嘴角很快就耷拉下来了:“荆哥,你怎么会一个人蹲在楼道里?”
顾荆之愣了一下,纠正道:“我们在说你妈妈的事。”
“这才是正事。”萧良节说,“你快点说。”
顾荆之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家里没有人,然后我还忘了带钥匙。外面下着雨我无处可去,只能在楼道里等人回来,结果等到的第一个人,就因为一声‘阿姨’说了我两分多钟。不过你妈妈还是很好的人,她把我带回了家,给我热了牛奶,等我喝完了,她又唱歌哄我睡觉——就是方才我唱给你听的那一首。”
萧良节问:“还有吗?”
“自那之后的第二次见面,就到了第二年夏天,当时啊,你已经怀在你妈妈肚子里了。”顾荆之说,“那应该是小时候我唯一一次和你接触。当然了,还没出生的你肯定不记得。”
萧良节:“是……是吗?”
“那次是简单地说了几句话,然后你妈带我去吃了汉堡炸鸡。”顾荆之说,“回来的时候还碰见你爸了。当时你妈正抱着一杯橙汁喝得正欢,被抓了个正着。然后她反手就把橙汁塞给我,还给我扣帽子,说是我缠着她去吃炸鸡的。”
萧良节笑道:“原来你就是替罪羔羊。”
这样的事还有很多。洪曼总喜欢逗他玩,最大的爱好是捏他的脸。可他总是不肯,洪曼就耍赖装肚子疼,引得他担心后,就会趁机狠捏他的脸,完了还要大声笑他上当了。
萧良节出生以后,萧松因为工作变动,带着老婆孩子离开了江州,这一走就是五年。等他们回来后,变故也接踵而至。萧松车祸身亡,洪曼罹患胃癌,萧良节被何家领养。而他们家也是鸡犬不宁,他妈生下顾飞白之后跑得无影无踪,他一个人带着顾飞白,在顾锋的毫无作为之下艰难长大,
他当初凭着几面之缘,认定洪曼是个好人,也从她那里获得了久违的温暖。每每想起她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你知道她让我当替罪羊之后是怎么补偿我的吗?”
萧良节问:“听荆哥这语气,估计很好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