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是玉偕好友方锐手下的人,南下的路上玉回便打点好了二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我也不能久留,你把你知道尽数告诉我。”玉回正色看着芮英,言语间不仅急促了一些,眉间也微微蹙起。
芮英便也不再问,点了点头说道:“月喜姑娘先是跟着傅家小姐一起去了曹府,过了不过四五月就被发卖了出去,而后就被卖到了兆兴将军林祥府内。”
“兆兴将军?”
玉回一脸疑惑的模样,芮英见了不紧不慢地道:“就是…就是从前的林都统。”
都统。
由这个称呼玉回脑海里一时闪过无数的回忆,他有些讶然,沉默了良久,随后有些迟疑地开口说道:“他是不是有个女儿叫…林思若?”
这下轮到芮英困惑了,她惊讶玉回是怎么晓得的,“他是有女儿,只是不清楚名讳,你是怎么知道的?”
玉回哑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无事,许是我想错了。”
阿连不知道什么月喜也不知道什么都统,他站在一旁只觉听得云里雾里,他自觉这些不是自己该听的,于是站起身来往后退了退。
“可有法子把她赎出来?”玉回说话间捏紧了茶杯,他目光恳切地看着芮英,“亦或是传信于她?”
玉回目光迫切,芮英倒是不觉得,她自得地端起茶盏,语气有些无可奈何,“没法子,他们家从不来留香阁,这些可都是我托人打听出来的。”
一时屋内陷入沉默,芮英的话像一张粗糙的纱布罩下来,朦胧地笼在眼前模糊一片,让人心里烦躁起来。
突然芮英涂着红色蔻丹的指甲戳了戳玉回的手臂,不以为然道:“你如今手下有能派遣的人,何不遣他们去林府勘察一番?”
玉回先是一愣,转而摇头否决了,“不好,多有不便。”他说完盯着茶盏又愣愣看了片刻,方说道,“再过些时日众人都预备着大婚去了,松了警惕,再做打算吧。”
芮英撇了撇嘴,便也不再说话。
阿连瞧着二人似是说完话的模样,准备上前去提醒玉回早些离开,还没迈步就听见玉回说道:“方才…是怎么了?”
他的声音有些迟疑,开口后像是后悔似的,一句话说的艰难。
闻言芮英难得地沉默了片刻,复又笑了笑,笑意中竟让玉回觉出自嘲的意味,她幽幽道:“方才那人是从前监卫司挥庸的指挥使,是来为他妹妹和离的事。”
“和离?”阿连小声地喃喃道,许是与玉回靠得近,说话的气息让他垂下的眼睫颤了颤。
“正是,他两年前不知怎么便辞了官离开了京城,走之前将他妹妹嫁给了一个姓曹的进士,就是方才我说的,带着月喜去了的那个曹府。只是这姓曹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做了官之后便时常来留香阁,二人自然吵得厉害,婚后不过一年傅小姐便说要和离,只是苦于没有半个娘家人,那曹致甫又早早打点了官员,自然是没能得偿所愿。”
芮英说得认真,阿连也听得入神,听到这里不免皱眉,心里狠狠啐了那曹致甫一口。
“后来曹致甫也常来,年初的时候倒消失了一段时日,没过多久就传出来傅小姐有孕的消息,便一直到如今也能没和离……”
说到这里芮英垂下了眼,她的描得极好看的眉微微蹙起,神情不似平常混不在意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什么,许是在同情傅小姐悲催的经历。
玉回听到此处似是觉得无趣,倒是有些听不下去了,他的双手掩于衣袖之下,神色平静地看了一眼芮英,站起身来冷淡地说道:“若有消息我再联系你。”说罢便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只是芮英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依旧垂首坐着,直到门被掩上她才卸了全身的力,蜷缩伏在桌上,长长的指甲戳进掌心留下深深浅浅的印子,她始终一声不吭。
……
曹府被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手头或还干着活却依旧伸长了脖子看着这一出好戏。
傅宴存站在门口与看门的小厮对峙着,他冷声道:“让曹致甫给我滚出来。”
小厮看着傅宴存的模样颤巍巍地摇了摇头,怯生生地说道:“老爷有吩咐…不见舅爷……”他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瞟了一眼傅宴存腰间的刀。
傅宴存便也不再言语,一手迅速钳制住小厮,抬脚便开始踹曹府的大门,他脚下用了十足的力气,踹着大门砰砰作响,一下一下听得人心惊胆战。
门闩被踢得咯吱作响,木头摩擦间的声音让人牙酸,看热闹的人也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嘭的一声门闩终被踹断了,大门像是如释重负一般豁开了去,傅宴存毫不留情地松开小厮的衣服,抽了刀便走进了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