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破妄峰。
姚月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人,颤抖着抱住。
失而复得,若再次失去,她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为何来这里?”
她心间沉沉,低声启唇道。
“皮肉之伤罢了,不必担忧。”
身后映着烈烈罡风,道气四溢。
宁安揽住她的背,指尖溢满冰凉的乌发,她垂眼,感受着姚月微微颤抖的身躯和不稳的呼吸,突然笑了一声,说:“那夜,你看我腕上所戴红绳,有些失落,是看出了那不是先前的,对不对?”
“......是。”
姚月的头埋在她的肩颈处,闻言,似乎是思量了一会儿,刚想说些什么,便发觉宁安将某种软物塞到了她的手心。
有些痒。
一条红艳艳的细绳,赫然出现在掌中。
“器灵?”
姚月眸光微漾。
“对。”宁安眉眼一弯,轻轻地开口:“先前那条红绳早已生了灵智,虽然早已化为齑粉,再不可得,但拿到它的器灵,也算是弥补了失去的遗憾。”
“时生,你给我戴上可好?”
姚神君的手,向来素洁好看,连握剑都不曾留下薄茧。
前些日子她们成亲,日日温存,宁安在床榻之上扣住她的手,却不经意摸到了指尖的一点伤痕,虽然粉粉嫩嫩,已有复原的迹象,但是十指都有,说不出的触目惊心。
那是法则顺着血肉侵蚀指尖,才会留下的痕迹。
她问,这是怎么回事?那人说,她离开的这些年,她常去破妄峰寻个东西。
宁安当时好奇,问是什么,可身下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说了,只是唇瓣间隐忍的轻.吟更为明晰,响在耳边,蛊惑着两人陷入无尽的情潮。
……
“戴好了。”
姚月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望向宁安腕骨处随风轻晃的红绳,垂眼开口。
“师尊,我们回宗如何?”
宁安抓住她的手,含笑道。
“好。”
......
宁安在叩拜了师祖之后,便趁着姚月被荡尘神君单独唤去时,离开天青宗,来到了晏城郊外。
千年前她出生的故土,如今已是人烟散尽,满目萧瑟。
乡民都迁到了城中,村庄静谧,只有偶尔传来的细簌鸟鸣才给这个破败的小村庄带来些生气。
宁安来时,夜色深深。
山脚下,已经长满野花绿草的坟头。
里面没有阿母的尸身,只留念想。
她极为小心翼翼地擦去墓碑上的灰尘,却没有用术法,除去那些已经蔓延的,密密麻麻,覆盖了一层的野花野草。
“阿母,女儿如今是天乾大能,将要突破元道境了。”
“还......还遇到了一个极好极好的道侣......”
“女儿想要对她好,永世不离弃。”
“若阿母在天之灵,定会十分宽慰吧.....”
说到此处,女人叩地而拜,发丝在后背骤然铺散开来。
半夜无言。
当莹润的露珠压弯草叶,静谧的山间,突然传来了极为轻弱,压抑的哭声。
“小怀黎。”
哭声一顿。
“师祖?”
宁安转头看去。
荡尘走到她面前,将人拉起来,她看着人淡红的眸色,似乎颇觉新奇。
“从未见你哭过,怎么?还躲着你师尊?”
宁安笑了。
“师祖,二十年前在破妄峰时,濒死之际,我被一道极为温和的力量护住,这才得以保全神魄,我似乎......”
女人拧眉,眸底的暗色状若实质。
“我似乎听到了阿母在唤我。”
她说。
闻言,荡尘了然点头,对上宁安的视线,说:“天地之大,至灵之体乃其中灵秀所聚,但道法万千,生而便异于常人的体魄肉身并非绝世罕见,天生仙体,便是与至灵之身并论的上古神迹。”
“若本座猜测的不错,你阿母,乃是前者。”
天生仙体,是传说中天地初开时,遗漏在下界的法则气息交融轮回之力,沾染灵魄,才能够诞生的绝佳修道资质。
修练时,吸收的是天地道气,只需百年,便可突破天乾境。
当然,这只是一个镜花水月的传说,无人得见,亦未曾得证。
宁安一愣,“您是说......”
“仙体中的法则永不会消亡。”
荡尘望着眼前这双琥珀色的眸子,似乎极为遗憾,她淡声道:“你阿母生前,应已是修士之身,只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收敛了气息,可惜她还未大有所为,便身死在那场祸患中。”
听到这里,宁安忽然想起了阿母在她儿时,常为她讲述三洲五郡的事,山川水土,逸闻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