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七......”
看着残魂许久,姜抚书慢慢闭上眼睛,唤出这思念已久的人。
再次睁眼,只剩下一片果决神色。
她反手将其推向往生河上空。
残魄悬在空中,水波般晃荡了几下,便被莫泠打入一道固灵术,幻化成一盏精美魂灯。
“姜道友,你带着这盏灯,顺着往生河向前走,不得回头,徒步行千里之后,便有一道生门,推开它,魄灯自会找到它的归宿。”
莫泠的眉眼冷然,提醒道:“这盏魂灯,有尊主生前半数的修为,魂力极强,不能放入往生河随水而行。”
姜抚书勾唇,郑重行礼,脆声道:“多谢。”
话罢,她转身走下石桥。
身形即将隐没在昏暗中的刹那,身后,徒然响起一道女声,无比认真。
灵光四溢,映地一旁的树高耸苍劲,生机勃勃。
莫泠眉峰清明:“两位道友,天地之大,何必困顿其中?姻缘天定,不必强求——”
姜抚书脚步一顿。
她抬眸,看着前方似乎走不完的长路,周围奇花异草满沁灵华。
凉风中轻晃。
“......是么。”
姜抚书垂眼,忽而眼角一红,笑起来。
.
“醒了?”
雅亭内,李折玉刚睁眼,就被不远处的人声惊了一瞬。
她原本趴在石桌上昏睡,如今有些意识,坐起身时,还有些恍惚。
不远处那由远至近的人影,不是姚神君又是谁?
折玉揉揉眉心,抬眸间,便下意识唤出声:“神——”
“......嗯?”
一根凉凉的手指按在她的唇上,折玉瞬间咽声。
她睁大眼眸,看着眼前人双颊红晕,一身酒气的模样,徒然清醒过来。
姚月的视线在她的眉目流连,见人僵在原地不动,轻轻一哼,竟半跪在地上,把头埋到了折玉膝上,抱住她。
“...你怎么才来。”
她闷声呢喃,手像是一团轻云般环住她的小腿,道:“我好想你。”
墨发与衣袍相触碰,夜里看不分明。
李折玉的手悬在她的发丝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鼻端的梅香再次袭来,此刻如此浓烈,猝不及防。
她干笑一声,垂眼说:“神君……是在想宁尊主么?”
闻言,姚月缓缓抬头,冲她弯起眉眼,眸中的水色晕染开来。
她小声嘟囔了句:“...什么?”
夜色朦胧,映入眼帘的脸美的惑人,一颦一笑间,温温柔柔,偏偏脸颊的血色潋滟而绮丽,似乎世间再也没有一幅画,比面前这人更为清绝动人。
“......没什么。”
李折玉偏开头,喉头微动,声音也哑了些。
她的手僵硬地放在身侧,五指紧握成拳,但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抬手,指尖按在姚月的眼尾处。
——那里氤氲着淡淡薄红,看起来极为脆弱。
“神君,您醉了。”
李折玉凑近她,面无表情道。
元道境也会醉么?
李折玉好奇想了想,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荒唐地像是一场梦。
等到神君苏醒,会不会将她的手砍去?
她笑了笑,还是没有勇气,将这几个月以来,梦中所见,那更为轻薄冒犯的行为变成现实。
毕竟……都是一场梦。
李折玉垂下眼。
夜里生冷,这里,是在河道中央的一处雅亭内,更是凉风簌簌,周围的水色亮着银光,偶尔轻轻泛动。
她看向不远处的一块青石。
“镜湖?”
原来还是在青城。
看这天色,应该已是戌时了。
李折玉蹙眉,姚神君此刻醉得神志不清,还是要找家客栈,让她先休息一晚。
想到这里,她就要扶起人来,带着姚月御剑而行,但丹田中平稳的灵气,却让她面容一怔。
不仅如此,李折玉突然意识到,此时此刻,她全身的筋脉润泽通透,识海清明无比,竟隐隐浮现出强烈的道气波动来。
是......
是姚神君为她压制的寒疾?
只有元道境的功法,才能将那阴寒的冷气平顺到如此程度。
耳边传来一声轻弱气音。
李折玉闻声侧头,见姚月垂着眼睫,不知道在喃喃自语些什么。她耐心地给人换了个姿势,就要御剑离开此地,却被一只手不期然按住肩头,将她压向身后冰冷的圆柱。
随之,一抹温软直接怼在了她的唇瓣上。
李折玉僵住了。
她眨眨眼,感觉四肢百骸都在发烫。
随之,两只手指骤然钳制住姚月的下巴,毫不怜惜地将人推离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