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大殿中的弟子们你看我我看你,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三天后。
人界的一家酒楼。
白以月将一叠厚厚的话本啪唧拍到了化为凡人女君的荡尘面前。
“神...姑娘不妨看看。”
荡尘瞥了一眼那占了她灵酒位置的话本,手里的莹润杯盏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白以月看了看她的右边手臂,眸机不可察闪过一抹痛色。
她垂眼,状似无所谓地接过荡尘左手中的酒,这才见人满不在意地一笑,敛眸翻开了桌上话本。
“孽缘......逆徒......”
荡尘翻了几页,笑出声来:“这都是一些什么书?怎么之前从未见过?”
见过?见过可就……
白以月做到她身边,孩子般抱住荡尘的腰。
她将头埋在身前人的怀里,两人身在一处独立雅间,倒也隐秘。
“是乾清这三天,在宗内没收的东西。”她闷声道。
闻言,荡尘眸光微顿。
风从旁边的明窗吹入,翻到了书的首页。
她揽紧怀中人,扫目看去,只见上面用古字欲盖弥彰地写了七个大字。
震耳欲聋,发聩人心。
——逆徒她以下犯上。
下面,是两个再也熟悉不过的小字,细如蚊蝇,但实在是鲜明至极。
姚神君,宁尊主。
“......”女人微微一笑,眼底有风雨欲来之势,“看来,要回宗一趟了。”
......
夜色如水,银月悬空。
微凉冷风中,在望月殿调息的神君终于睁开了眼睛。
上界浊气从丹田彻底散出,薄汗沾衣,让人不适得很。
姚月走出屏风,唤弟子前来,在寝殿用御泽符换了热水。
温池雾气氤氲,暗香浮动,正是满目和暖明净。
她走入内室,从容褪去外袍。
近身薄衣形制相对繁杂,衣带紧了些,女人垂下眼,指尖动作不停,眉目冷淡。
只是亵衣刚刚滑至肩头,姚月便听见了一道细弱的开门声。
“......谁?”
她掩好衣襟,侧头望去,语气冷冽非常。
没人应?
随着姚月的身形消失在原地,只听望月殿一声木质脆响,李折玉便骤然被人抵在门后。
两根温热的手指牢牢桎梏住她的喉咙,下巴处传来沁骨寒意令人心惊。
她僵在原地,不敢在动。
“......是你?”
看清来人,姚月眸中一怔。
李折玉见身前的神君白衣松散,玉冠未束,几缕乌发还落到了她的手背,酥酥麻麻,痒得很。
她喉间微涩,连忙侧过头去,眼睫轻动。
“......师尊受罪。”
她哑声启唇。
于袖中摸出元邑峰的玉牌,李折玉依旧是垂着眼睫,她颤巍巍地递过去,小声道:“是掌门派弟子前来。”
闻言,姚月眼底光泽一顿。
昨夜,轻英的传音符逶迤入殿,说奉荡尘神君之令,问她,能否给她选个小徒弟,乖巧听话,也好让无情道有个传承,话里话外都是殷殷期许。
但她还没对此事做出回应。
如今看来,是被人来了个先斩后奏。
“...滚出去。”
姚月瞥了一眼精致素洁的玉牌,终于松开手。
她转过身,侧眸冷声道:“未经许可,不得踏入尊长寝宫,你如此莽撞,天青宗的规矩都没有学好,还想入本座门下?”
李折玉被这兜头的一顿骂搞得心神恍惚。
这……
这世人口中寡言的神君,果真是冷淡不宜近人的脾性。
看着眼前人暴露在空气中的指尖颤抖不停,她忽而一笑,跪地而拜,慢慢说道:“弟子失礼,这便去攀天塔自行领罚。”
“慢着——”
看着推开殿门,身形即将没入无边夜色的女人,姚月沉声唤住她。
“师尊还有何事?”
李折玉转身,淡声问道。
姚月垂下眼,血色唇瓣在月色下艳丽无比。她没有察觉到面前人灼灼的视线,反而喉间一动,涩然出声。
“你......你不是我的弟子,以后莫要唤我师尊。”
第192章 偶遇
初春,这几个月,李折玉被赶到了卿云殿。
说赶也不甚妥帖,犹记得那日荡尘先祖回宗,姚月闭门不见,最后,还是白仙尊劝了好几天,这才让师徒两人得以见面。
当时她站在一旁,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姚神君跪在地上向先祖拜了又拜。
说不要她这个弟子。
说无情道没什么好教的,全是谬言一片,鬼话连篇。
血顺着白的惊人的额头流下来,最后,女人垂下眼,很小声很小声地说了句。
说她的小徒弟,永远宁安只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