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皎,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神君自己看就是!”白以月挣扎,余光又看到她的左臂,那袍袖下少了一只手。
她的目光像是被刺中般,侧过头去,沉声道:“本尊修为低微,向来说不上话,何必问我?”
“阿皎。”
总是这样。
生气时唤她阿皎,不生气时也唤她阿皎。
在不在意并不明说,永远这样冷冷淡淡。
道侣之间做的事她们都做了,怎么这人还是一副和她不熟的模样。
她白以月在修道途中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了这样没有感情的老......
在荡尘深邃清幽的视线中,白以月抿唇挣开她的手。
她揉着腕骨,垂眼道:“宁安还活着,她的残魄没有入轮回,不知是得到了怎样的一番机缘,竟然突破了忘魄境。”
她说的认真,原本的怒气也被一抹莫名的震惊取代。
宁安竟然没死,这也太出乎意料了。
她知道姚月的剑法,除非是她动手时主动偏了剑 ,否则,怎么会留下宁安的性命?
但是在紫玉山时,她明明亲眼看到宁安神魄四散.......
到底是谁为她重新凝聚了残魄,还送她入了轮回?
这才留下一线生机。
听完白以月描述完神识探到的一幕后,荡尘垂下眼帘,神色若有所思。
“神君正事做完了?”
看着她这番模样,白以月没好气地问。
“做完了。”荡尘眉眼浮现出一抹笑意,定定地望向她。
见状,白以月错开视线,没有作声。
她敛眸,突然发现自己现在正坐在她身前,像是被人揽在怀里一般,不由得面颊微热,于是站起来,回眸语气冷然:“那要是没事,先祖可否去月明宗一趟?”
“做什么?”
关于宁安没死的隐秘,荡尘还有很多话要叮嘱白以月,即使这人不说,她也会去的。
只是此时此刻,看着面前人鲜活的人,她忽然微微一笑,拢袖站立,凝声道:“莫不是阿皎舞姿惊为天人......想让本座去奏一曲,和弦相伴?”
白以月见不得荡尘这样毫不掩饰情意的眼神,她知道她是在暗暗求和。
上古五大能之首,活了上万年,也只有这一个心上人罢了。
不能不哄。
“先祖只剩下一只手,还能抚琴么?”
白以月故作平静,狠狠压下喉中的艰涩。
荡尘笑了。
她上前拉住面前人的袖袍,指尖一动,两人便来到了月明宗的大殿前。
“修士道气在身,自然可以。”
她似乎混不在意。
看着前方徐徐而行,背影孤傲冷清的人。
白以月眼中一热,无声想——
那便再给我奏一曲罢,荡尘。
.
自二十年前宁安死后,其与姚月的关系便逐渐成为天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修士们臆想了很多种可能,却未曾意料这似真似假的传言,竟以一个极为不可思议的方式,倏然得以喘息。
一个更为出乎意料的消息逐渐蔓延,在二十七城和三洲五郡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是一个极冷的冬日。
极北之地出现了地动,大地开裂,蔓延的纹路几乎占据地域的一半,诡异而骇人。
天地道运即将散尽的颓势,终于被更多的修士察觉到。
无数修士来到天青宗,让轻英拿出天命阁的神树,想要知悉死劫的存失。
悠悠众口,难以抗拒。
巨大无比的神树被迫重见天日,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依旧黯然,萦绕着的淡淡黑气。
众人大惊。
天下死劫未除。
原来,那宁仙尊身怀鬼气是小,道运缓缓消弭,至天下灵气愈加淡薄的事,才是真正的死劫!
灵气若没有了,修士的境界寸进不能,凡人也不会有激发仙骨,获得长寿的机会。
十年来,无数人想要找出道运消弭的缘由,但过了很久依旧一无所获。
绝境里,自然更能激发人性中贪婪的一面。
为了争夺更多的灵气,在天下道运走向末路时获得更多生存庇护的保障,凡人吞噬丹药意图激发仙骨的事屡见不鲜,人界以外,三洲五郡,修士们杀人夺宝之事也频频发生。
上界。
白尘坐在空空荡荡的囚仙台旁,手在空中不时轻点勾画。
良久,停下手中动作。
她看着光幕满意一笑,歪头呢喃道:“下界三处界晶所在之地,如今没了两处......”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将所有界晶找到,让她重塑神魄,恢复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