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风使舵也好,顺势而为也罢,总之,不出两月,浅洺便收服了大半官员,剩下的那些说她告发亲父,立身不正的老顽固,浅洺有时间和他们慢慢磨。
“放肆!”
一个身着天青朝服,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孩童乌眸湿润,脆声高呼道:“面见天子,为何不跪?”
黑渊站在阶前,闻言转身,在一片低头默声的脑袋中,她目光深深,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那银冠束发面带稚气的女娃,歪头道:“你是...李阁主的女儿?”
“是又——”
“李阁主。”上首,浅洺理了理膝上的绣纹繁复的衣袍,抬眼慢条斯理道:“退下。”
女孩听到皇帝开口时,眼底一亮,又在听清了她的话后,眸光瞬间黯淡下来。
心中挣扎,李泊守似乎是想到什么,终是咬唇,几步退了回去。
阿母说,自己现在是阁主了,不能事事凭着性子。
半晌,浅洺看着台下那一袭黑袍的女人,附身淡声问:“留影镜的确是朕交由仙尊的,不过…刚刚你说,想要朕退位让贤?”
“不错。”
黑渊下颚微抬,勾唇不紧不慢道:“否则,本座便将祈安城中的百姓,一个一个杀掉,让妖兵咬碎她们的筋骨,吞咽她们的血肉,你的臣子,本座也不会放过一个。”
此话说完,除了七岁的小泊守,大殿中的臣子们个个毛骨悚然,感到背后有一股冷气从脚底直直窜入头顶,身体一僵,便颤巍巍地将头低的更深了。
落针可闻的大殿里,突然想起了手掌拍击的脆响。
浅洺抚掌而笑,眼底幽暗,“杀?”
她嘴角勾起,无端透出些漫不经心地冷意和锐利,像是一柄出鞘银剑,即将瞬间夺取人的性命。
“此时站在大殿里的,是你的分身。黑渊,即使你为天乾境,一个小小分身,朕还未曾放在眼里。”
黑渊闻言冷笑,“你能对付本座的,除了赤鸣阁还有什么?李晏清已死,现在这个没长大的小娃娃,根本不会被阁主令承认,动用不了任何忘魄境修士。”
“本座站在这里,你倒是来杀啊?”
黑渊哈哈大笑,突然转身,将冲上来的李泊守拽至身前,女娃在她的桎梏下挣扎不已,脖颈被人紧紧攥住,嘴里却狠狠重复着说:“我阿母没死,你个坏人!”
小孩子的拳打脚踢,在天乾境修士看来,比一片羽毛拂在手背还要轻的多。
看着面上血色尽褪的女娃,浅洺眉眼一压,就要对黑渊出手,却忽然听到殿外的簌簌风声。
愈加黯淡的天色里,乱叶随风而起,悠悠飘落在朝堂外的青色石阶上。
有人踩叶而过,在暗沉萧索的天幕前,留下一道孤冷的背影。
阵法忽然在黑渊脚下出现,淡蓝光芒转瞬即逝,嘈杂的人声里,众臣子看着一身着斗篷,乌发垂肩的女子步入大殿。
“不需阁主令。”
宁安抬手摘下黑色兜帽,看了一眼上首目染怔色浅洺,缓缓来到大殿中央。
“是你?”
黑渊蹙眉,垂眼瞧了瞧脚下难掩玄妙的阵法,几番尝试,黑气尽散,还是未能突破,不由得心中惊怒。
她的眸底映出面前眉眼冷淡的人。
黑渊目露凶光,一字一顿道:“伏魔阵?”
“是啊。”宁安心念一动,双手合十翻转,道:“伏魔阵。”
周围的景象突然大变,黑渊瞬间来到祈安城上方,高空中寒风肆虐,丝毫没有入夏的热意,反而风如利刃,血腥味沾染鼻端。
不远处,无数的妖兵正被五宗修士剿灭着。
轻英一剑挑出妖兽心脏,紫火乍现,燃尽成灰。
姜抚书身后的巨大佛像神圣而悲悯,睁开眼的同时,周身十几个妖兵痛呼跌滚,很快化作灵气回归天地。
白行烟不服输地看了那佛像一眼,罗盘问天悬至高空放大,将十几个妖兽碾压灭杀,动作间,毫不留情。
“宁安!你困住的只是本座的一个分身而已!”
黑渊站在伏魔阵中,看着周围六处泛着流光的阵中阵,在一片妖兽的怒吼和修士的高呼中,冷冷开口道:“修仙界之人,搞这些暗中阴损,还真是不亚于妖兽!今日,本座就要杀了这女娃,告慰本座丧命于此的士兵!”
大殿外,浅洺举起长袖遮掩眉目,看着高空中无尽的黑气和亮光交错纵横,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