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忘。”宁安说。
“多谢。”
姚月闭上眼睛。
闻言,宁安回头看了看背对着自己,丝毫没有回头的人,不由得顿住步子,哂笑开口道:“时生,你我之间何必言谢?更何况,庇佑苍生,也不是你一人的事,我自然要陪你一起。”
姚月眸光轻颤,忽而转身望去,“怀黎...你——”
“误你道途,我不认罪。”
不远处,轻佻的话从宁安口中说出,眼里却带着些认真,“我这条命,师尊可以随时拿去。”
“只是,还请师尊莫要自己动手,交给弟子便是。”
宁安想,她可以还师尊这条命,因为是师尊在雪地里收她为徒,救了她。
——她本就欠她。
但,宁安受不了姚月亲手杀她。
一条命尚不足惜,但心爱之人对自己刀剑相向,却会让她心如刀绞,难以释怀。
“好不好?”
这是什么话?
她的命,竟在她口中如此微不足道么?自己想要,她便给?
姚月抿唇看向宁安。
这人向来隐忍,心性至坚,从未在人前表露半分怯弱,如今在自己面前,却处处退让,无一丝不忿......
“弟子告退。”
宁安拱手,转身打算离开,但步子还未迈出,竟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梅香浅淡,软玉贴身。
“别...别走。”
一滴清泪从眼尾滑落,姚月把脸埋在宁安后背,在淡雅的木香中,带着哽咽,缓缓启唇——
“......别离开我...怀黎…”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低的听不出什么。
宁安却早已心神大乱。
她的双脚在这样虚弱恳求的语气中,重若千斤,再也走不动分毫。
“师...时生...”
宁安迅速转身将人揽在怀里。
轻拍着姚月的后背,她垂眼看见师尊潋滟的眼尾,弧度锋锐,却染了半寸泪痕,心中酸涩。
宁安小心翼翼道:“你别哭...”
这...她从未见过师尊流泪!
莫说流泪了,就是受伤时,这人也永远风轻云淡...如今怎么...
宁安低头,想要安抚几句,却被怀中人攸然堵住了唇。
“......”
不远处,轻英和白以月正一前一后徐徐走来,几息后,若步入此地,定会发现她们的身影。
宁安拿不清姚月到底想做什么,只能由着她乱来。
但姚月动作间毫无章法,吻了几下后,感觉到宁安胸腔传来的震动,知她在憋着笑意,耳垂的艳色更深,张口便咬了下去,有些气急败坏的意味。
“嘶......”
......
“姚仙尊?”
轻英步至柳下时,见姚月和宁安也在此地,两人手持长剑,肩头落了不少柳叶,不禁笑道:“仙尊雅兴,此处水秀山青,莫不是在和宁安击剑论道,共赏荷色。”
宁安拱手行礼:“——掌门。”
轻英点头。
身旁,白以月的视线扫过宁安,转而看向姚月,见人面色泛红,眸色染水,挑眉道:“时生...雅兴。”
“欸?”
宁安起身后,轻英余光看见她嘴角的血迹,不由得眉头一皱,“宁安,你这......”
“练剑时...”
“本尊咬的。”
宁安心头一颤,侧头望着那雪白素影,忍不住眨了眨眼。
姚月看见自家掌门徒然苍白的脸色,神情如旧。
在死一般的静寂中,她勾唇,不紧不慢道:“掌门,阿皎来此,可是为了黑渊一事?”
轻英现在哪里听得进正事!
她的神思混乱,心里一直重复着姚月刚刚说的话,心里沉了又沉。
咬的?
咬的!!
之前,她不是没有察觉到端倪。
向来冷淡的仙尊,每每看向宁安这丫头的神情,分明不是什么对年轻后辈的勉励和欣赏!
而是......情意难掩。
半晌,轻英转头看向脸上丝毫没有讶然之色,目光中,甚至还带着隐隐笑意的白以月,闭眼低叹道:“......白掌门,此事,你一早便知?”
白以月手背在身后,闻言微微牵唇:“不错。”
“这...”
此等欺师灭祖,罔顾师徒名分的事,宁安不清楚,姚月难道不知?!
轻英眸色一暗,思及此,她抬眼看向姚月,拢袖高声道:“仙尊,此事不妥!”
“不妥?”
姚月轻轻一笑,在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拱手认真道:“掌门,待黑渊受诛,本尊愿入轮回阵,历四世轮回,破无情道途。”
什么!
“不可!”宁安走到姚月身边,牵起她的手在掌心紧紧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