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等这妖兽醒来,她就成了它口中的一块肉了。
思及此,宁安抬眸望向远处的长角兽。
长角兽的脑袋和龙没什么两样,要说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那巨大的、灰褐色的脑门上面长着一根角。
长而弯曲,状如月弓。
“宁安,你看那长角兽——”
耳边突然传来阿兰的声音。
阿兰隔着荡尘剑,颤声传音道:“它是不是要醒了?”
宁安闻声看去,只见那独角兽乌黑发亮的鼻头慢慢耸动,似乎要醒来的模样。
.
光影疏淡,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下来,只偶尔飘下几片。
姚月漫无目的地走在雪地里。
耳边的踩雪声细细簌簌,她抬手挡着天光,感觉太阳分外耀眼。
“阿母......”
是谁在说话?
“你醒醒——”
“阿母——”
声音越发飘渺空灵了。
姚月顿住步子,开口淡声道:“谁?”
话音刚落,面前刺眼的光线和迷雾似乎一下子消散了。
她蹙眉,抬眸间撞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可那双眼已经不再是记忆中平静和暖的模样,反而诡异得很——里面充满冷寂和仇恨。
姚月刚想要走过去拉住宁安,面前却突然放大一张脸——
......
山洞里的火苗已经黯淡,泛着红光的脆弱枝干在微风里明灭不定,似乎很快就要彻底熄灭。
周围的冷气慢慢重新占据这方空间。
躺在衣袍上的人手指微动,下意识地往上拽了拽柔软的布料。
洞内响起一道微弱的轻哼。
姚月脸上血色尽褪,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待到思绪回笼,她把手往身旁一摸。
稻草细软冰凉,没什么温度。
去哪儿了?
“宁安——”
她嘴唇有些发干,喉咙也酸涩的很,只能边撑起身体边小声低唤:“你在哪儿...”
环顾一周,洞内没人。
姚月惊惶不定,心中那个念头越发强烈起来。
“不可能...”
她扶着旁边的墙壁慢慢起身,脚步虚浮地往外走去。
直到看到那被死死封印住的洞口,姚月眸色一怔,便脱力跌坐在地上。
不会的——
宁安只是出去一下,不会去沙漠的。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尤其喜欢欺骗自己。
无法,她一次又一次的想要调动身体中的道气,又一次又一次失败。
“该死——”
姚月的眼眶发红,口中竟骂出一句平常绝不会说出的话来。
她原本清冷精致的眉眼没了往日的淡然模样,发丝尽散,不复神姿。
啪嗒——
腰间悬着的玉佩不知何时掉到了地上。
姚月恍然不觉,直到耳边传来一声低唤。
“阿月——”
这声音熟悉而陌生,几乎让她的身形瞬间僵硬。
半响,姚月素指轻颤,极慢地捏起了地上跌落的玉佩,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上。
拂去上面沾染的灰尘,她的目光清冽而浅淡:“...师尊,是你么?”
声音暗哑,带着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哽咽。
“是我。”
话落,一道光影闪过,姚月的前方随之出现了一个人。
那女子身着白衣,似琼枝玉树,浑身的道法气息纯净而深邃。
“阿月,好久不见。”
荡尘先祖望向面前跌坐在地、满身狼狈的姚月,连忙蹲下身将人慢慢扶了起来。
她语气无奈而温柔:“怎么将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师尊...”
视线落进那双熟悉的眼眸里,姚月再也忍不了,抬手就要抱住面前的人。
谁知手穿过空气,荡尘先祖的身体竟然在这瞬间变成了一个虚虚的影子。
姚月垂眼看着两只手,似乎很为诧异。
——她什么都没有碰到。
荡尘扶住她清瘦的双肩,弯唇道:“阿月,这只是我的一抹残念罢了。”
即使我幻化的再像,也只是一个虚影,我能触到你,你却无法触到我。
“残念无形,你碰不到我的。”荡尘敛眸低声道。
修仙界声名显赫无人可及的仙尊,如今在自家徒儿面前颇觉愧疚难安。
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以时生的天资,说不定能够自己步入元道境的门槛。
荡尘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
但见自己徒弟在外那么可怜,此时不出面,还真不符合她的性子。
“阿月,你...你哭了?”荡尘抬眼,原本平静的神色再也保持不住。
自家的徒儿什么心性她能不知道?
就算是再大的事,也不会流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