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应的,你也不需要。”
温珣握紧她的肩膀,向前靠近,“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他的手指在颤抖。
最真实的想法。
她最真实的想法。
这个问题像是考卷里的附加题,舒令秋连正题都应接不暇,更无暇应对它。
可现在,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时,她才开始重新思考。
他们之间,好像谁说了都不算。
舒令秋沉默了会,“感情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两个人的事,对于我们,却是我们两家的事。”
“抱歉,二叔。”舒令秋咬紧下唇,“我们没有办法将家人摘除。”
喉咙紧得厉害,她每说一个字喉底便会针扎一般疼一下。
想想他过去深藏的日子,那些切肤之痛好像一拥而上。
她不逃避,默默地忍受。
温珣身形一顿,什么问题都没了。
这就是她的答案。
他得到了。
他低下眸子,眼里的光一寸一寸地暗了下去。
“对不起……”她哭得断断续续,话语碎落一地,仍愧意满满地期期艾艾。
“没关系。”
明明被拒绝的是他,但是一直深陷愧疚的人却是她。
早知女孩子知道他的心思会这样难过,他绝不会轻易出口。
他比她更理解忍耐带来的疮口,时间拖得越长,伤口越容易发炎、溃烂,他不愿给她带来过多的打扰,所以这几年一直默默养患。
原来这段时间,她也这么辛苦。
温珣伸出手,下意识地想要安慰她。
可在距离颅顶的两三寸,他忽然悬停住。
他在干什么。
他已经被拒绝了。
“别再难过了,我没事。”温珣收手,递去一张干净的手帕。
舒令秋接过,拭去眼角的泪水。
白鲸远去,水草中间的裂缝却再也合不上。
时间不早了,一会还有媒体们要来。
他们该离开了。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温珣不便离开,他还有工作要处理。
许沐安站在人群之间,有条不紊地分发任务。
“阿珣,你等会。”
许沐安叫住他,“一会范先生和几家报社都要来,我一个人,分身乏术的,你留下一起。”
温珣嗯了声,回过头望向舒令秋,“我的司机在门外,带好伞,他会送你回去的。”
“好。”舒令秋点点头。
眼下他们二人都分开静静也不失为一种好法子。
司机来得很快,没过多久便开到了门口的喷水池。
舒令秋握紧伞把,留下一句“我走了”,便冲进风雪。
雪扑簌簌地下着,模糊视线。
她急不可耐地奔跑,想要逃离窘境,跑到半途开始重心失控,她又不得不放慢脚步。
她真不该穿这条靴子的,一点也不防滑。
背后留下一串孤零零的脚印,半截处还有因为滑倒而拉出的几条线,远远看去竟诡异地有些些心跳图。
命悬一线患者的。
来到车前,她拉开门把。
意外的,并不是温珣口中他的司机,而是他本人。
温珣深黑的眸牢牢地锁着她。
他气息不稳,慢慢呼出一口气,“还是我送你吧。”
舒令秋愣了几秒,“可是刚刚许沐安……”
“没关系,要不了多长时间。”温珣重复,态度有些强硬,“很快。”
别人送她,他始终不放心。
“……好吧。”
舒令秋糯糯地应了声,拉上安全带。
面前的路弯弯折折,路况还算不错,他的速度保持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没有预想中那么快,但绝对算不上慢。
她很快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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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海洋馆,邀请的媒体都已抵达。
大家分散在一楼各处,打卡拍照,互动游玩,部分自媒体借着工作的名义靠近许沐安,里三层外三层的,全是人。
自动门拉开,人们回头,目光不自觉地聚拢在来人的身上,大家在看清他的脸时不自觉地屏息,几个侍从和媒体拿着麦克风一拥而上,像是要上前迎接。
全场安静肃穆。
温珣目不斜视,在侍从的簇拥下阔步而来,身上像是打了聚光灯,走到哪儿,哪儿就是人群中心。
丹凤眼内勾外翘,勾着一抹淡淡的忧悒,眸色却格外幽黑,藏匿于无框眼镜后,依旧掩不住满溢的寒意。
许沐安举起酒杯,向他抬了抬,“这么快?”
温珣很淡地“嗯”了声。
许沐安拍拍肩膀,开起了玩笑:“怎么不再多待会?好不容易这次大家的采访对象都是我,你这一来,大家的焦点又回到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