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令秋捞起小白,抓抓它的后颈。
她头也不抬道:“八点多了,你要回去了吗?”
肖玉支点头,“要。”
“回学校?”
“不是,去我妈妈那儿。”肖玉支说,“我妈妈最近来看我,我想带她到处去游游。”
“也好。”舒令秋弯腰,拿起包和牵引绳。
“走吧,我送你下去,顺便消消食,遛遛猫。”
“好的,秋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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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南宜大学公交车程不算远,地铁甚至可以直达大学内部。
太晚了,舒令秋也不敢让肖玉支打车离开。
站在地铁口,舒令秋叮嘱:“到了以后给我发个信息,路上别和陌生人说话。”
肖玉支笑道:“知道啦,秋姐,你现在好像我妈妈哦。”
“一会你回去的时候也要注意一下哦。”
“嗯。”
像妈妈?
有这么像吗?
舒令秋摸摸面颊和唇周,肌肤平整,连最细微的闭口和黑头也几乎没有。
哪有。
她才不像妈妈呢,哼。
冷风过境,拂过舒令秋单薄的身躯。
舒令秋无可避免地颤抖一瞬,双手交叉,环在胸前。
在工作室时没感觉到冷,想想出来也不会冷到哪儿去,她便只穿了条单薄的马面裙。
冬至始终是冬至。
比预想中的温度要夸张许多。
小白蜷在怀中,背骨高高耸起,尾巴盘上耳边,扬起脑袋不断往她的手指蹭。
舒令秋将它抱得更紧了些,“别担心小白,马上就到家了哈。”
小白“喵呜喵呜”地叫了两声,似乎在回答。
舒令秋加快脚步,不料鞋带松散,她差点摔了一跤。
她蹲下身,暂时将小白放下。
鞋子的鞋带也是皮革的,绳结比一般的容易散开。
她好不容易系好,扯了扯牵引绳,提醒小白该走了。
可牵引绳轻若无物,仿佛另一端什么也没有。
舒令秋这才察觉到小白刚刚似乎挣脱了胸背,一溜烟,跑不见了。
她的心中警铃大作,一种不安感袭上心头。
啊。
小白不见了。
舒令秋站了起来,将手合成喇叭状,急切地呼叫:“小白,小白。”
“小白,你去哪儿啦……”
小白还小,这才短短几分钟肯定跑不远,舒令秋一边在原地打圈,一边四处询问。
结果得到的回答空前统一,路过的行人都表示没看到。
她急得快要掉眼泪了,情急之下最开始的那点理智也没了,她开始到处问到处找,呼喊的声音因为寒冷而沙哑,她卖力地叫着,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小白。
小白……对不起……
你在哪里呀小白……
怀包震动,有人打电话来。
是温珣。
是温珣。
舒令秋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刻接起。
温珣:“羊肉收……”
舒令秋急切地打断,“阿珣……阿珣……小白,小白它不见了。”
“说清楚些,你们现在在哪儿?”温珣敛声,音调要比方才严肃。
他的那端发出窸窸窣窣的电流声,像是外套擦过听筒,留下的摩擦音。
舒令秋告诉了他。
大概三分钟后,温珣出现在眼前。
他从大厦的方向跑来,野风卷起衣衫一角,黑色外衣缓缓膨大,下沉,脱至肩头。
他的面孔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她看见了他向后倒的碎发,无框眼镜,高挺鼻梁,薄唇,再是起伏的宽宽胸脯。
黑夜沉寂。
他像黢黑隧道里向她奔来的光。
温珣面颊逐渐朗润,跑到身前,眼圈晕出一抹绯红。
即便还在喘息,音调却保持着惯常的镇定,“秋秋,我来了。”
我来了。
很简短的三个字,却让舒令秋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垂下脑袋,开始狼狈地哭。她本来不爱哭也不想哭的,被人造谣网暴,和温遇冬分手的时候她都没哭过……可是小白不见了,她感觉到好羞愧好内疚……小白本来就流浪过一次,她为什么不多上点心,将胸背锁好?
要是她检查过,小白就不会失踪。
她不想小白再流浪了。
“没事,一切都没事了。”他抬起手掌,五指插入发隙,轻轻地揉弄。
温珣垂眸,高大的身影在眼前慢慢坍塌。
他俯下身拉紧再度松开的鞋带。
绳线飞舞,相互纠缠。橘黄色的路灯浇在头顶,黑影蜷成一团。
“接下来,都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