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霎了霎,隔了层薄雾,一种难以置信的哀伤从眼底划过。
难过。
他在难过。
捕捉到的瞬间舒令秋脊背僵直,心脏在胸口突突跳。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莉尔·朗兹说,化学物质□□,恐惧也能激发这种物质的分泌,因此在恐惧和迷恋的早期,我们的血液中涌动着同样的东西。
舒令秋在想,她现在到底前者还是后者?
温珣沉默片刻,“其实,秋秋,你可以不用再叫我二叔。”
“既然你和遇冬分手了,便是两家人,你可以不用再随着他喊。”
“那叫什么?温珣吗?”
舒令秋笑了笑,壮起胆子喊他的全名。
“嗯。”
温珣说:“你的声音很好听。”
她叫他姓名的情景,他只在梦境或是想象中看到过,和他料想的相似,她的声音恬淡而温柔。
叫他时,他无可避免地窃喜。
宛如小偷得到一件至宝。
“……”
是。
他说得对。
既然她已经和温遇冬分手了,那这些以前的“东西”也该被一并抛弃。
舒令秋也没有多做推辞,系上安全带,和温珣一起出发。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一件很久远的往事。
“对了二……温珣,你还记得我高中时候,你在家里说过的一句话吗?”
叫全名还是有些别口,舒令秋欲盖弥彰地咳嗽一声,“愿望达成之前,我不会接近任何女孩子。”
“可以告诉我,那个愿望是什么吗?”
汽车行驶到了岔路口,下一步应该向右转。
他打起了转弯灯,车内跳转出咔哒咔哒的响动。
温珣转动方向盘,身体倾斜,遮住侧脸。
他说:“抱歉,这是个秘密。”
“愿望说出口就不会灵了。”
舒令秋哦了声。
也是。
回到了直行道,前面的路,畅通无阻。
挡风玻璃上,倒映出他深沉的脸。
她不知道的秘密,还有诸多。
譬如方才。
一晚上的压抑已让他快要无法克制。
第19章
这几天晚上她都没有睡好。
明明睡意很浓, 但是一倒在床上就要好久好久才能睡着。
舒令秋有个习惯,就是睡觉的时候非要听点什么。高中时候会听听MP4,大学以后接触到的娱乐方式更多了, 便喜欢听故事。
这个习惯保持到现在,她心情好的时候会听童年偶像剧, 心情不好时会听杀-人案。
这两天她一直听的都是杀人案, 导致觉没睡好,还梦到了温珣。
梦里的温珣和现实里的不太一样,还是那副不冷不淡有些严肃的模样, 不过手里多了束浪漫的玫瑰,舒令秋梦见他拿着玫瑰半跪下来,然后面无表情地说:“好吧, 我承认你有点成功了, 说吧,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的爱情或是BillionLink集团总裁夫人这个位置?你还是不够格, 我顶多让你跟在我身边。”
舒令秋从床上弹了起来。
她打了个哈欠,揉揉鸡窝般乱的长发, 接了杯柠檬水。
没加蜂蜜,酸酸的,但很清爽。
好像很久没用咖啡来强迫自己开机了。
李芳华打电话来。
舒令秋把耳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喂,妈。”
“喂, 秋秋……大事不好啦。”
李芳华的语气很急, 好像大难临头。
舒令秋放下杯子, “怎么了?”
“今天早上你周阿姨打电话来,问你和阿冬是不是吵架了。”
舒令秋略一挑眉, “她怎么突然这么问?”
“阿冬昨晚在家喝醉睡了一跤,脸都擦破了,已经跟剧组请了好几天假,你周阿姨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说。”
“所以才叫我来问问你知不知道。”
“……温遇冬喝醉摔了一跤?”这是什么滑稽戏?
分手了不向家里说出实情,还要借酒消愁,甚至把脸都摔坏了。
怎么觉得他这像是把脑袋也摔坏了。
“对啊,摔跤了,哎。”李芳华叹了口气,“还伤到了那张脸,这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演戏。”
舒令秋摆摆手,“放心吧妈,不会的,现在医疗这么发达,肯定不会留疤的。”
“是,不过秋秋。”李芳华哽了哽,“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跟你周阿姨说?”
在这么多年畸形的关系中李芳华一直处于阶下的位置,温家过去对舒家确实不薄,卑微感与日俱增,加上长期以来对周慈姝的恭维,已经让她形成了无形的惧意。
惧意难以消磨,好像拇指上的倒刺,立在那儿刺眼,动弹一下又百般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