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NE的项链格外高昂,且几乎都是限量版,很多人买它几乎都是当做理财产品来炒,虽然他们合作了,但舒令秋要买一条FINE的项链也不是什么易事。
舒令秋看着包装袋上的烫金字母,陡然想起之前的事。
上次在医院里,李芳华只是顺嘴提了一句,他就记住了。
“……”
他怎么可以这么细心。
前面的路不断变换,似乎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明朗。车灯照亮了两旁高大的树,风一吹,蒲公英的绒毛潇潇洒洒地往前进。
它们像引路的指南针,即便只剩下一截光秃秃的杆也不倦地指向出口。
舒令秋将臂弯撑在车窗上,没伸出去,掌心托住脑袋,“我们要去哪儿?”
“你要把我卖了?”
温珣:“可以吗?”
她捏了捏酸涩的鼻尖,“要看对方出多少价格,太低了我不卖,太高了我们九一分账。”
“谁拿九,谁拿一?”
舒令秋噗嗤一笑,“你还正打算把我卖了啊。”
温珣抬起眉骨,“当然。”
遇到红灯。
“你打算把我卖给谁?”
“温珣。”
“哦,是吗?”舒令秋说,“他愿意出多少?”
“一辈子,够不够?”
千金一刻。
他愿意出一辈子。
舒令秋咬紧下唇。
她回过头看他,眼睛酸酸的,有些胀痛。
眼尾的红落入眼眶,温珣莫名地幻视出一个穿白裙的女孩子蹦蹦跳跳地走到跟前。
回忆交织,他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儿。
那年她刚高中毕业。
他坐在楼顶,往下看,是遥远的现实,往上看,又是相近的夜空。
童话书里有写,人去世了就会变成星星,在天上默默注视着自己的孩子,他以前信,读书的时候不信了,再到现在,又信了。
信仰是个很百转千回的东西,人可以理性,但必须得有些感性,每次回到老宅,他都会这样静静地躺在楼顶。
哥哥和嫂嫂在楼下房间里聊天,声音不大。
“这栋房子写的谁的名字?”
“我弟的,怎么了?”
“写你弟的?怎么这栋房子你爸妈也给他啊,别忘了,当初可是他害死你爹妈的!而且他现在也自己开公司了,你还不想想办法要回来?”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当年那场车祸……”
好吵。
吵得他无法再看星星了。
他翻了个身,从楼梯上下去。
院子里摩托车不在,一楼只有个舒令秋。
她蹲在地板上,一旁是瓷蓝花瓶,手中拿着几枝修葺整齐的蔷薇,残枝败叶或多或少地挂在裙摆,有些脏。
他手上还夹着烟,见到晚辈,手指自然而然地藏于身后。
舒令秋在原地望着他。
他也这样望着她。
二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他看清了她更多轮廓。
细小的鼻尖,圆润的樱唇,眼睛亮亮的,淬着难掩的星光。
这么晚了,她还没回去。
是在等谁吗?
温珣无言,穿过她的面前走到门外。
快到院门外时,舒令秋叫住了他。
“二叔,等等。”
他转过身。
女孩子跑得很着急,额前的刘海飞作一团,乱糟糟的,衬着莹白小脸却显得如此可爱。
她喘着粗气,从怀中掏出一枝伤痕累累的蔷薇。
“送给你。”
她咬紧下唇,笑得促狭,“要,要天天开心哦。”
“……好。”
他接过花,和她站在绿茵茵的院墙里。
微风拂过,吹得树叶轻轻沙沙地响。
二楼争吵不断,一楼沉进一片难名的静谧。
他颤了颤,烟丝掉落。
烫到虎口,顿时便起了一道圆形的红印。
女孩子嘴角的笑意好像这晚的风,风涤去所有的污秽,又飘飘渺渺地散去。
他明明知道他不是她要等的人,甚至手里的这枝花应有的主人也不是他。
他却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抓住,最后什么也没留下。
那天是父母亲的忌日。
“阿珣?”舒令秋试探性地喊了喊他的名字,“绿灯了。”
“……嗯。”
他踩下油门,驶离身后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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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起来,李芳华上楼叫舒令秋吃饭。
人没找到,玄关处的鞋也不见了,估计早早便外出了。
李芳华走回卧室,推着温国荣出来吃饭。
路经客厅,发觉茶几上摆了两只宝蓝色的袋子。
李芳华:“你买的?”
温国荣摊手,两臂支在轮椅上,一副“你觉得呢”的表情。
李芳华没再继续问,走去拆开两个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