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慈姝正烦闷着,一抬眼,扫到他们身后的李芳华,她又想起刚才的破事。
周慈姝抬抬下巴,语气不善地质问道:“小李,我刚才打电话给你你怎么不接?”
李芳华声音还有些沙:“我刚才在睡觉,没注意到。”
“随时把手机开着吧,电话买了就别跟个摆设似的放着,我们怎么联系你?”
“……好。”
“转院也不提前说一声,害我们好找,下次……”
周慈姝话刚说到一半,后面撞上一辆轮椅。
正正打在脊梁上,她发出一声惨痛的“啊——”
陈落霞笑笑:“不好意思,慈姝。”
她刚洗了脸,露出干净的素颜。
岁月侵蚀了她美丽的容颜,却无法改写沉淀之下残留的风韵。
“陈姨?”陈落霞现在虽然落魄了,但周慈姝毕竟是晚辈,温家的人都在这儿,她再有火也得憋回去。
她僵硬地拉起唇角,“没事没事。”
“您怎么也在这儿?”
“老头子生病,我来照顾照顾。”
“说来也要感谢阿珣,要不是阿珣,我们也住不到这么好的地儿。”陈落霞一边说一边不住地打量温珣。
周慈姝:“是是是,我们也好久没见了,改天你上我家,我给你烧一桌好菜。”
陈落霞:“那我就也不客气了,下次多在你家住几天?”
“……好。”
周慈姝不愿再说话了。
陈落霞还有事,和温国荣又说了两句便退出。
得知舒景年还在ICU,他们不能进去探视,温国荣便将牛奶交给温遇冬。
“帮秋秋提着,送到家属室去。”
温国荣望着舒令秋,脚尖朝外,笑眯眯道:“秋秋,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之后你爸爸要是醒了,给我们也打通电话。”
“好的温伯伯。”
“行,那我们先走了。”
温国荣抬手,下意识地想要拍拍温珣的肩膀。
撞上温珣冷戾的视线,又悬住。
他收了回来,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阿珣,你也早点休息。”
“有事没事回家看看,大哥随时欢迎你。”
温珣很淡地“嗯”了声。
他们消失在转角处。
温遇冬两手提着牛奶,没动。
他用牛奶盒撞了撞舒令秋:“家属室在哪儿?”
“里面啊,你不识字?”
“我近视,你又不是不知道。”温遇冬像小孩子一样撒娇,“你带我去一趟吧,秋秋。”
舒令秋没理,将手抽出。
回头,与一道幽黑的光线错过。
她凝着温珣,琥珀色的瞳孔泛滥秋水,水蒙蒙的,像是在征求他的建议。
温珣:“去吧,令仪。”
“你们也好好聊聊。”
“……?”
他就这么放心她和温遇冬两个人单独相处?
舒令秋心脏一窒,好像又一盆水从头浇到脚,她浑身都冷透了。
她不说话了,扭头就走。
门外大雨倾盆。
他站在窗边,杏花开得灿烂繁茂,香雨红霏霏,挟着清淡的香从远远的黑夜飘来。
它们沿着风的轨迹,撞上玻璃。
啪啦。
粉身碎骨。
偌大的走廊里,此刻似乎只剩下他一人。
面前的玻璃多出一只人影。
身前亮了一瞬,搓轮滑动,啪,一朵火星。
“走。”陈落霞笑着说,“抽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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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设有专门的抽烟室,一层楼一般就只有一个。
晚上,人多。
闲来无事的,都在这儿聚着。
温珣找了处空地儿坐下,颀长双腿交叠而放,手指搭靠腕口,露出腕表,衬得冷白肌肤贵气十足,他向上翻了两褶,露出凸立的青筋,这动作儒雅,却透着淡淡的匪气。
周围的人扫了他们一眼,不寒而栗。
摔烟,挨个儿出去了。
现在抽烟室里只剩他们二人。
陈落霞摸了摸上下的荷包,也没摸出一根烟来。
温珣递去一支香烟,平静地说:“谢谢。”
“谢什么?我谢谢你才是。”
陈落霞滑了两下搓轮,第一下没打燃,在空气里甩两下才勉强有气。
“你说这周慈姝,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
陈落霞不屑嗤笑,“死丫头,再贵的打扮也盖不住一身的酸气儿。”
温珣未语,他无意与人讨论是非。
弹开香烟,烟霞处燃起而熄灭,无框眼镜前飘出一缕烟来。
陈落霞知道他的性子,所以也没继续说下去。
她吐出一口烟,挑眉,“你和那小姑娘,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