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柔每次去都得去找这些人麻烦,并且想办法去求跟她玩得好的欣华公主,求她帮忙给微安换一些人。
结果有一次,她怎么也找不到微安,焦急得不得了,留在宫中不肯走,差点闹到了圣上那里。
后来微安自己走了出来,原来她是因为听从了之前萧柔给下的建议,“好汉不吃眼前亏,斗不过那就躲。”
那天她身体不适,偏那些宫人诸多刁难,所以她便一直躲在浣衣局。
她拉着她的手,用笔在她手心画了一个符号,对她道:“柔柔,以后我躲起来的话,会在住处给你留一张帕子,你以后要是看见帕子上有我画的这个符号,就代表我一切安好,你就莫要担心,好吗?”
萧柔心有余悸,拉着她的手道:“那不行,你性子素来纯良,这种偷奸巨滑的东西你不擅长,万一你躲的地方不安全呢?你能不能在这个符号上再弄点特殊的标记,比如躲在浣衣局,你就把‘衣’弄个谐音,再变幻一下字形藏在符号里,好让我去找你?”
“好。”微安笑着一口答应。
从此,这种特殊的标记便成了两人专门的传递消息的符号,连崔燕恒也不知道。
如今,随二皇子的信送回来的,便是一张印有这种符号的帕子。
那张帕子上沾了许多血污,破了许多口子,尽管看得出二殿下为了不吓着她,有细细清理过,但上头还是不可避免留有一些痕迹。
二殿下在信中说,他已经与微安取得联系,这张帕子是在一场战乱中,一个小卒冒死塞给他的人的,塞完他一口污血便死了。
他看来看去都看不出帕子传递了什么信息,只好把它送来给萧柔。
萧柔现下捏紧手里的信和帕子,泪流满脸,恰在此时,送粥的妇人来了。
“姑娘,你的粥刚弄热,快趁热喝吧!”妇人笑眉弯弯。
萧柔赶紧在妇人来到自己面前时,就把信和帕子都塞好。
此时滚烫热粥上蒸腾着热气袅袅,把她的心也蒸得软软融融,已经没有方才那么枯槁冷硬了。
凉风乍起时,一口热粥到肚,把饥饿多时的五脏六腑都熨帖了。
农妇在旁笑着提醒:“慢点、慢点。”
萧柔捧着粥碗一口气喝完,浑身暖暖的,胃里也舒服了不少,恍若才从地狱落回人间。
一碗热粥,让她生出了对尘世的贪恋,原来就算不能家财万贯、不能德才兼备、不能教世人喜爱也罢,只要尚有一碗热粥果腹暖胃,就能感受到幸福。
她鼻子一酸,不禁流下了热泪。
又过了几天,崔燕恒继上回起将近半月没到庄子后,终于姗姗来迟。
这一次,萧柔没有再对世子摆脸色,也没有一副生无可恋的厌世样。
她仿佛又变回了刚到庄子时,谨慎、理智,又乖巧的模样,能正常与他交谈了,只是对着他的话依旧比先前少了许多。
不过崔燕恒见她有这样的变化,已经欣慰了许多。
“想通了?”他问。
萧柔给他倒了一杯茶,双手恭谨地递过来,眉眼低垂着:“不管我如何想,只要不死,日子还是要过的,通与不通,于世子而言,又有何妨?”
是啊,他既把她关在这里,又不让她自寻短见,不就是想看她像一只乖巧的笼中雀鸟一般,随他把控吗?可为何又要在意她心中所想、心中所愿呢?
“萧柔...”崔燕恒只觉喉间发涩,他想伸手去触她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不敢往前一步,
“你给我一点时间,你想知道的一切,都会明朗的。”
萧柔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动,就连脸上挤出的笑,也如木偶上不带悲喜的笑,“世子怎么说就怎么好。”
说完她转身出去添水,崔燕恒欲去拉她,不料被她避如蛇蝎般躲开,他手一怔。
当夜崔燕恒不敢强行要求她同他睡一块,只是让她先睡。
萧柔很快就躺在自己的位置上,姿势规整地睡着了,崔燕恒坐在一旁看她,等她呼吸均匀了,才伸出手欲替她撩起鬓边碎发,不料睡梦中的她立马露出厌恶皱眉的表情。
终于,他在夜色中看了她很久,然后默默走到外间,随便找了张小榻将就睡了会儿,天未亮又得赶回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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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穿大晋南北的渠道挖了整整三年,期间涉及中途“力泵”的水轮河坝工程耗资巨大,朝廷多年用于征战钱粮花耗不少,拨出支持这项工程的钱银本就不多,却没想到,这项工程还是在内阁的营运下,“悄然”进行到了快将竣工的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