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一落,崔燕恒没理她,身上却突然一凉,黑暗中忽闻裂帛的声音。
她震惊得瞪大了眼。
下一刻,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前`戏,她遭受到了另外一股更加钻心的剧痛。
她被捂住了嘴,觉得自己整个人快被劈开了,泪水生理性溢出,撕裂的痛,像是一场悠长的酷刑,在暗无天光的房间里,一切都显得难熬和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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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世子房间出来,天边已经泛着鱼肚白。
萧柔身上哪哪都疼,衣裳破得不能蔽体,只能勉强用手拢住。
她觉得背部和臀`部被藤枝抽出的伤口已经陷脓了,浑身发烫发冷,像幽魂一样,整个人飘着走似的。
“萧姑娘...”
就在她快昏倒之时,肖姑姑及时抱住了她,把一件宽大的袍子裹在了她身上。
一探额头,惊道:“姑娘,你发热了!”
萧柔因为没被安排房间,只能抱去了肖姑姑的房子。
肖姑姑私下找大夫给她看,开了几剂药,一剂药下去,人就清醒了不少。
“姑姑...渴...”
肖姑姑见她醒了,慌忙过来扶起她,又倒了茶喂她喝。
“姑姑...要是让他知道你私下请大夫给我看,怕是会连你一起惩罚吧?”她有气无力道。
肖姑姑给她熬了绵密的粥,吹凉了喂她,“萧姑娘,你先别说话了,大夫说你体力不济,有几天没吃饭才会烧得如此凶险,眼下热是退下了,你赶紧先喝点粥垫垫。”
“姑姑,谢谢你...”萧柔感激,“但是...我喝得出来,那药...加了几味很贵的药材,所以我的高热才会退得如此快,姑姑...你我平日里说过的话也没几句,可你却这样待我,我...”
她把萧牧扔给她当化财消灾的银子摸出来,那天她收着,终究没舍得买吃的。
肖姑姑连忙阻止她:“萧姑娘,我们当人奴婢的,都知道当奴婢的难处,患难时就更应该守望相助,姑姑平日在长公主底下干活,有不少赏银的,药钱你就不要想太多,姑姑也不要你还。”
“不行,这一定要还的!”她执拗地把银子推给她,“虽然可能不够,但是...但是...”
她脸都涨红了,才发出蚊蝇的声音:“我...我还想请姑姑帮忙...弄...弄一味避子汤。”
第3章
虽说因为微安公主的事,无论他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反抗,但她明白,侯府是绝不会要一个,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
他们萧家虽然没有姨娘什么的,但以前她认识一些时常奉承靠近她的官家闺秀,她们家中总有一些生母卑贱的庶出姐妹,那些庶出孩子过得连牛马都不如,还得被正室的孩子折辱。
那个场景,她只消一想就浑身冷战。
更何况,她若不幸有了崔燕恒的孩子,他知道后,怕不是会把她连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杀掉吧,又怎么可能放任它出生?
崔燕恒毫不顾念情面,把舅舅往死里判刑的时候,萧柔不是没有恨过的。
后来她从教司坊出逃,来到舅舅的刑场,她哭着问舅舅,事情是不是真的,他是不是真的有贪墨。
舅舅跪在那里,两鬓斑白,沉稳如山,脊背挺得很直。
当朝首辅,门生遍天下,可他行刑,竟一个来相送的人都没有。
萧柔也就渐渐接受了,舅舅贪墨的事实。
他沉哑地开口,“小柔,舅舅是做了错事,要为自己作过的恶承担结果,一死以赎罪,小柔记得,以后凡事谨言慎行,不要步舅舅后尘啊...”
可是太迟了,她恶已经作下了。舅舅不知道,她央求他去陛下处求那婚旨之前,已经去见过微安公主一次。
所以,她也有她的罪要赎。
萧柔吸吸鼻子,手臂圈住自己双腿,眼眶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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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柔以前时常跟着七个哥哥一起外出经商,体质向来不错,吃过大夫开的药,躺了一夜后,基本上没什么了,只是身上的外伤看起来还吓人,需要上药。
肖姑姑便开始帮她安排房间。
“以后你住侧院后面那一排的房舍里,跟着喜儿、珍儿她们一起负责打水。”
打水这个她会!以前在萧府她看过飞墨打水!萧柔眼睛都亮了。
她带着仅有的几件衣裳包袱回自己下房放好后,就跟着喜儿、珍儿一起出去打水。
喜儿和珍儿还是个梳丱发的小孩,她们没见过萧柔这么长相明艳的姑娘,一路上都巴巴地盯着她看。
“柔儿姐姐,你长得这么好看,会成为世子的通房吗?”喜儿傻傻地问。
萧柔顿住脚步,笑容尴尬。
这时其他房中有洗衣的奴婢早早坐在院里洗衣,一听小丫头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先是下意识都往萧柔的脸看,看完便轻嗤一声,停下手里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