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柔心脏一颤,背脊直冒冷汗,还是不敢睁眼。
此人向来阴险狡诈,她怕他是在诈他,在想到对抗他的法子之前,一切得按兵不动。
崔燕恒看了躺在床上的人,将手里端着的鸡蛋面条端近了一些,将气味拂往她鼻端,随后,就听见她肚子下意识发出轻微隆隆的声音。
嗅觉有意识催化一个清醒的人感受到饿意,身体从而会作出最真实的反应,他微微勾唇一笑,可眼下的人儿依旧倔强地保持“沉睡”。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到底想对你做什么?”
崔燕恒往矮几上搁下热腾腾的鸡蛋汤面,握起那把没有入鞘的锋利匕首,不紧不慢地掏出帕子擦拭。
“我有意靠近靖王,故意制造一些事让他觉得我心甘情愿跟他站同一阵线,等他对我没有了戒心,就设局将他弄走,就是为了要报复你。”
他轻轻将她身上的被子掀开。
萧柔感觉到越来越不对,微微睁开一条眼缝,结果便看见这个疯子抓着把锋利的刀,抬手就朝她的方向刺来!
她吓得“啊”一声惊叫,结果就看见耳边“吱”一声响。
惊魂不定睁开双眼,发现他手里的刀直直穿过她身旁床板上一只灰扑扑的老鼠身体,血溅了出来。
“吓着你了?”他用刀匕串起那只老鼠在她面前,随后更是体贴地用帕子帮她擦拭了脸。
“都怪这破店,方圆百里人影没有,老鼠倒是多。”
待意识过来他帕子上擦掉的是沾在她脸上的老鼠血时,她吓得又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身体已经能动弹了,他把她的穴解了。
“终于醒了,再不醒过来,我就要继续扛着你走,到时候别人都要以为我扛得是具尸体了。”烛火下他的侧脸依旧俊逸逼人,只是带了几分凉薄气质。
“刚刚的事还没说完呢。”他见她有些木然,又道。
“你要不要,起来吃点面再说。”
她记得她被那只穿孔的老鼠吓昏过去前,天才刚暗,现下看周围的情景,大概深夜可,可他放在案上的面碗还有一点点白烟冒着。
“面看起来有点坨了,我吃了吧。”他埋头将那碗面吃完,刚好客栈老板敲响他们房门。
老板慢悠悠地把面端前来:“客官,你点的面好了。”
崔燕恒把吃完的空碗端出去,接过老板手里的面。
老板似乎听见里头有动静,笑道:“你家娘子醒了呀?”
“哎哟,怎么会有你这么体贴的夫君啊,为了能让自家娘子醒来立马有口热面吃,生生自己吃下五六碗面。”
崔燕恒笑着同老板寒暄完,端着面碗来到她面前时,萧柔用不解的目光盯着他看:
“你...等我醒来再点不行吗?”
崔燕恒把面放她面前:“这老板做事磨蹭,这碗面是上一个时辰定的了。”
“那...”她看着他明显吃撑难受的样子,“你吃不下可以不吃的...”
他看了她一眼,“我是很混账,但我也曾跟着你舅舅去勘察过灾情,看见过那里的百姓吃不上饭的情景。”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面坨了我能吃,凉了加热下就好,你不用...硬逼自己吃下这么多面。”萧柔道。
“快吃,温度差不多了。”他拌凉了几下,递到她面前。
萧柔接过面碗,想起刚才桌上放凉的几碗药,一条白绫,坚持一口面也没碰。
“那个...先说回刚才没说完的事吧,你倒是说说看,你大费周折把微安支开,到底是想对我做什么?”她一双漆泠泠的眼眸盯着他。
他失神了片刻,陡然笑了,“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反正你玉葫芦也落在我手里,不想你爹娘受我胁迫,不如你跟我走一段路,我就告诉你。”
他没正面回答她,故意吊着她,那就证明他还另有所图,既然还有所图谋,至少现下是肯定不会杀她。
于是她安心把面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饿慌了的关系,她觉得这碗深夜的鸡蛋面吃起来分外地香。
见她把面吃了,他把桌上放凉的药拿去浇在屋子四周。
“你...在做什么?”见状,萧柔好奇道。
“驱蛇虫熬的药,这里方圆百里都是山路,不撒点这些药,今晚就别想安心睡了。”
他把驱蛇虫的药浇好,叮嘱她锁好门窗,也不怕她逃似的,就去旁边另开了一间房睡觉。
她在门边听见他同客栈老板对话的声音。
“没办法,把娘子惹怒了,她不让我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