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燕恒一息间平静下来,朝皇帝的方向请罪道:“臣不是有意扰乱,实在是第一次看这种戏法,以为有刺客混入趁此作乱,请陛下恕罪!”
皇帝转怒为笑:“无碍,卿家平日公务繁忙,宫宴也很少参加,没看过这等戏法也不怪,今日是靖王府开府宴,谨慎些是应该的。”
如此,崔世子没看过戏法,在开府宴上出糗的事就成为街知巷闻的笑料了。
可崔燕恒毫不在意,在圣上恕他罪后就悄悄绕道去了假山那边。
指着西苑那座假山道:“给我开砸!”
“住手!”
一道倩影闪了进来,崔燕恒瞳孔不自觉放大,立马命人收手。
自上次请兵到羌国之前,在贺知宫隔着她的伪装与她见面之后,已经又有数月不曾见过了。
上回她戴了面纱,把自己垫得肥肿难分,此时她身穿一袭樱草色月裙,风姿绰约地出现在他面前,再也不躲藏了。
姑娘带着恼怨朝他走近。
他竟惊得一时之间慌了神,原地僵伫着,身体都在轻颤,却不敢有任何反应,唯恐又惊吓了这位“惊弓之鸟”般的姑娘。
“世子!原来又是你!你怎么还不死心呢?”萧柔恨得浑身打颤,“上台表演之前,安安就察觉出来不对,顶替了我上去,果不其然是个陷阱,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说着她就扑过来想抓他、打他,崔燕恒竟也由着她,并且用手势示意藏在一旁正想去抓她的暗卫退下。
世子已经多久没有与她靠得如此近过,此时她蛮横的指甲挠在他皮肉上,脸上和胸口上挨了她的拳头,他也觉得甘之如饴,反倒是那点疼痛让他浑身都叫嚣着兴奋,痛并愉悦着。
萧柔并不是无脑跑来他面前自投罗网的,她是想着既然他的目标是她,她出现了的话,微安就能被放出来,才冒着心底对他巨大的恐惧,出现他面前。
她打他和挠他是使尽了浑身力气的,也是把对他长期以来的怨气发泄,但她明白女子和男子的力量悬殊,尽管她用尽力气,对崔燕恒而言,顶多像被野猫挠挠。
可她没想过自己真能把他打得吐血。
在她用尽力气狠狠地朝他胸口砸去那下,他嘴角猛地呕出鲜血,淅淅沥沥的,可把她吓坏了。
可在敌人面前,她是不会露怯,更不会手软的。
于是,她揍了几拳觉得不解恨,又提腿踹了几下,直把旁边的暗卫看得心惊胆寒。
世子本来出征前后,身上新伤旧伤就一大堆,胸口那里本来就受过伤,绿松江之役中,又中了一箭,那一箭的伤还没养好,就被这姑娘狂打脚踢,看得人都不由替世子捏一把汗。
可反观世子的态度,倒显得乐观多了,尽管被个姑娘揍得吐血,依旧掩盖不住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眼神里显然有光,比之前被头疾困扰疼得一团黑气判若两人。
萧柔见自己都把他打得这样惨了,他屈蹲下来缩成一团,满地是血,咳着血却笑着看她,使她总感觉有哪儿不对?
她这是在打人啊...又不是对他做那种教坊司里的禁`书上所描绘的事,他为何要笑成那样?
她皱了皱眉,抽出袖中的刀想吓他一下。
却在他再次站起朝她展开身体时,因为紧张一不小心被下方飞溅而过的石子打到脚,踉跄着朝他扑去。
崔燕恒稳稳地接住了她,把她虚拢在怀里,喉间滚动一下,继而,眼神凌厉地越过她脑后,朝那个向她射出石子的暗卫瞪去。
那暗卫本意是怕世子被美色迷昏头,不小心真被红颜杀了才出手的,现下见他怪罪,显然是自己淡吃萝卜闲操心了。
周遭蔓延起血腥和馨芳梅香,是她方才在席间怀抱的那一簇她最喜欢的那种温润男子送她的梅。
他没敢真的伸手抱她,只是虚虚笼罩。
“萧柔,我...”他嗓音喑哑,这些时日,他在衙门、在战场、在每一个醒着或睡着的场合,只要有意识,他都在练习着怎么向她表达自己的心。
可此时日思夜想的人终于在他眼前,他一张口,发现还是不知该如何表达。
“我可不可以...”
“噗”的一声闷响,他瞳孔骤缩,见了她一直砰跳不安分的地方,被她娇弱的双手合力抓稳一把利器,扎了进来,眼瞳慢慢染上一层水汽,慢慢又干涸下去。
“崔燕恒,你卑鄙得收买王府幕僚,就为了让他把我交到你手里,现在我人来了,你又想怎么样?你杀了我泄愤,把微安还回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