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在萧家, 丫鬟服侍她沐浴都这么玩闹的,不过也是, 微安她自小在那冷宫一般的贺知宫,很少接触到同龄女子,这种反应倒也正常。
她沐浴完让微安过去沐浴, 可这时微安已经擦干头发, 说是自己不用沐浴。
“刚刚都淋湿了,你果真不泡一泡驱寒吗?我可以帮你擦背。”
微安一听,反应激烈道:“不用!我不用洗。”
萧柔以为她害羞, 也没逼她,吹灭灯火, 拉她上床。
微安却显得有些浑身僵硬, 被她拉到床边时, 她在床边坐着, 就是不肯躺下。
“安安,你怎么了?不想跟我挤一块睡?”
“不是...”她明显呼吸有些慌乱, “柔柔,你是否真的要同我一起睡?不会后悔吗?”
萧柔有些奇怪, “跟你一起睡为什么要后悔?”
“倘若...我是说倘若, 我一直以来, 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呢?”
“哪个样子?”她更困惑了。
“就是...倘若我不是公主呢?”
“你不是公主?”萧柔又笑了, 还以为她要说什么。
“安安,现在除了我的家人, 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了,不管你是不是公主,那都没有关系,我只认你,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跟你一起没有后悔,也不会因为你睡相不好打了我,就后悔的,好吗?”
她干脆地将她拉下来,环住她抱紧,随后将脸搁在微安肩窝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贴靠,打了个哈欠,“好了,我们快点睡吧。”
·
崔尚书府,因为世子的倒下,整个府里愁云惨雾的。
那具从岳岩湖打捞上来的尸首,被松墨安排了棺木安放,因为泡了几天溃烂不堪,已经择好了宝地,等世子醒来说一声,立马就能下葬。
微安早上从北恒山回宫,下午又来到尚书府。
“萧姑娘是我的至交,我来看看她。”
公主道。
“可是殿下...萧姑娘她...她如今面目溃烂,浑身肿胀,几乎认不出了...”青墨说这话的时候哽咽得快说不下去,“恐...恐怕姑娘她也不想吓、吓到殿下...”
“不妨事,她的话,我不会怕的,让我过去吧。”
松墨朝青墨打打眼色,然后便让公主过去,领着下人在停灵的屋外等。
微安今早一早就得到消息,藏在崔府的那具尸首被找出来,世子倒下。
本来世子病倒,她倒不急着过来,但昨夜她给萧柔递浴巾时,不小心看见她左胸上有一道旧伤,待她意识过来那是一道咬得颇深的齿痕时,她惊住了,狼狈地立马退出帘子。
她知道世子只是一时受刺激昏倒,待他醒来必定会第一时间检验尸首身体是否有那道伤,之前是她做事草率了。
所以今日一早她就回宫查典籍,好不容易赶在今日之前找到在尸首上伪造假伤的方法,顾不得这许多了,只得匆匆赶到尚书府,在世子醒来之前造好伪证。
当她意识到自己离开大晋的这段时间,崔燕恒对她的柔柔做下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时,她真的恨不得亲自去杀掉那个混蛋,但他对自己还有用,未来她还得仰仗他的帮助,夺得那个位置,急不得。
见四下无人,微安从袖下掏出短匕,掀开白布准备动手。
这时,外头有动静,是下人给世子行礼的声音。
崔燕恒还在病中,一醒来就匆促过来了。
微安见世子已经进来,连忙收起袖中短匕。
“殿下?”他声音破得像漏风的风箱。
才一天没见,他的模样又狼狈了许多,青茬长出了不少,脸色如纸,眼窝深邃,身上只披了件披风,底下还是卧床的中衣,但即便他现在这个颓落的样子也俊逸得没有丝毫逊色,反倒像那高岭险峻之处,雨打山岚的绝美之色。
柔柔说得没错,这个崔燕恒长得危险又俊美,难怪她对他心心念念了那么久。
微安握了握拳,垂着眼过来扶他,“世子哥哥怎么过来了?我不过是听说了你们找到柔柔了,所以来看她一眼。”
“明明那天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她哽咽起来。
崔燕恒目光又寂灭下去,甩开她搀扶的手,踉跄几步扑倒棺椁前,“不...这肯定不是...她是骗我...她一定是骗我的...”
微安暗叫不好,疾步上前抓住他手臂,“世子哥哥,你不要这样...人死不能复生,你现在这样她看到肯定难过,我扶你先回去吧...”
“不...不...”世子失笑,消沉而颓靡,“她恨极了我,她一定恨极了我,不然她不会用那样的手段叫我对她念念不忘,然后又狠绝地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