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为什么?”
夏遥偏头,朝后座睨了眼:“我就住34层,干嘛还要和你白绕一圈?”
凌凡:“……”
说的很有道理,但他还是得啰嗦两句:“那你到房间了赶紧洗漱,不要熬夜,一定要保证睡眠。”
夏遥又往身上那件外套里缩了缩:“知道了。”
“砰——”车门被轻轻关上,夏遥觉得凌凡好像一并捎走了点氧气,车内的空气怎么会突然这么紧绷。
他刚想张口说话,视线里一双修长的手——指甲修剪的很干净,常年握笔的那根食指关节有一处茧。紧接着唇边感到一点冰凉的触感,舌腔里的甜味慢慢充斥、散开。
“润喉糖。”林南朝看着他呆懵的样子发笑,似乎四年后他变得更爱笑了,这是好事。
咔嚓一声,林南朝帮他把安全带解开,夏遥却没有下车的意思,问:“没有想和我说的吗?”
明明刚刚可以直接停在A区的,那边的电梯也能到34层。
没等林南朝开口,夏遥又问:“如果凌凡不住21层呢?”
林南朝身子放松下来,和夏遥一样瘫在座椅上,说:“我这不是赌对了么?”
为什么要赌呢?世界上的事无非就是对和错,是与否,百分之五十和百分之五十。如果没赌对,今天你要说的话,我又得什么时候才能听到?
不过这些话最终都没有说出来,夏遥把话悉数咽回,只说了句:“下次可以直接问我。”
林南朝展颜笑道:“那现在呢?”
“什么?”
“现在想问你,你可以告诉我吗?”
“你是又在赌吗?赌我说可以?”夏遥神色一冷,“那就不可以。”
车内暖气已经关了,气温也慢慢降下来,某人好像觉得自己说的话也有些冰冷伤人,说完又补充道:“……不可以只有你问我。”
林南朝感觉连接心脏的每一根血管都灌满了酸酸甜甜的沃柑汁,还带着一丝苦涩——甚至没忍到自己的回应,怎么还是这么心软啊。
“行。”林南朝说,“那我问一个,你问一个,这样好不好?”
“……可以。”夏遥又加了一条规则,“不可以说谎。”
“好。”林南朝又往旁边挪了挪,“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还没从“为什么是你先问”这样较劲的小孩子问题里缓过来,夏遥便被这问题带走了,过了一会,他给了一个很笼统的回答:“拍《穿针效应》的时候。”
其实还要更早,但那时候瘾不大。
林南朝没回声了,很自觉地把提问权转到他身上。
夏遥脑子却忽然空白了,和重逢的那一晚一样——好像已经长小蜘蛛了,不然为什么总是在他面前想不出话,是被蜘蛛网缠住了么。
最后他问了一个局外人,“张浩昊现在怎么样了?”
林南朝垂下眼,夏遥觉得他每次垂眼的时候都很累。
“挺好的,但没画画了。”
“出国后参加了几场比赛就…就说自己压力太大了,傅荣有给他选择,他选择离开。”
没做傅荣学生这事夏遥知道,他又问:“那他现在还在国外?”
“嗯。”
夏遥没再问了,林南朝接上,“其实你刚刚完全可以和凌凡走的,对吧。”
他用着陈述的语气,却听不出一丝肯定的意味。
“对。”夏遥突然嗤了一声,“林南朝,你有时候真的很胆小。”
林南朝心脏像被扯了一下,连带着手指都微微抽动。
“我需要改变一下规则,我很困,所以你只能问我两个问题了。”夏遥语气不悦,明明都那么明显了,为什么还不敢确定呢?
但夏遥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多么“霸道”,因为他刚刚一下子就问了三个,这会又开始耍无赖了——
“进剧组当画替,是原本在国外就计划好的,还是回国后才决定的?”
“回国后。”林南朝如实回复。
“如果没人找你呢?你是不是就没打算见我?”夏遥问出口后,才发觉自己有点情绪上头了。
“不是的。”刚刚那个激将法似乎起效果了,林南朝说,“我的烟瘾其实没完全戒掉。”
“就在和你见面的前一天晚上,我走在酒店外的一道小路上,来来回回走了十遍,对面商业楼大屏上放的是你的照片。”林南朝停顿了一会,“那天我给你打过电话。”
夏遥怔住,好像不会呼吸一般,不知道是该先吐气还是吸气,磕磕颤颤地问:“我没有接到。”
“第二次打过去的时候已经被你拉黑了。”
那天他喝酒了,奇怪的是没喝醉,为什么会那么难受。
“可是四年前是你说的结束。”
“你说,我们结束了。”这一段对话夏遥一辈子也忘不掉,无数个噩梦里,这些言语都化作利刃,反反覆覆地凌迟他,“……其实我们根本没开始过……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