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陵无意要杀他,在他挺身撞向剑尖时,快速地收回了剑。
剩下的七名剑客见状,不约而同,蜂拥而上,青瓦上霎时刀光剑影,亮如白昼。
萧晟站在远处的阁楼,看着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斗,狠力地捏紧了左手中的酒杯。
“他们今晚若输了,定无脸再在江湖立足。”刘公公语气老沉地道。
“以八敌一,便是赢了也胜之不武。”萧晟自唇角掀起了一阵冷笑。
他比萧昱大两岁,可在宫里时,无论是学问还是剑术,萧昱都压他一头。
想那时,为了能赢萧昱,他没日没夜的练剑,教他们剑术的师傅发现后,却对他说:“秦王殿下,太子天赋异禀,太子一年就能练成的功夫,殿下许是要练上七年八载,何苦和自己过不去呢!”
上天便是如此不公,他拼尽全力都难以得到的,而萧昱却能轻轻松松的拥有,不管是太子之位,父亲的宠爱,还是高超的剑术。
那七名剑客心知今晚若败给了顾陵,横竖都只剩一条死路,因此个个都毫不留余地地使出了看家本领。
其中三人,功力低于杜乔,自是不堪一击,几番打斗后,还能站在檐上与顾陵交手的也只剩一老一少两名剑客。
那少的相貌端正,气宇轩昂,大约三十出头,老的身形佝偻,白发苍苍,瞧着似近古稀之年。
此战关乎名誉生死,这一老一少两名剑客之前并没有什么交情,可大敌当前,竟是异常的默契,双剑合一,两面夹击,招招狠厉,变幻莫测。
面对他们凌厉的攻势,顾陵丝毫不落下风,剑法精绝,见招拆招,直斗了十来个回合,仍不分胜负。
刘公公一边在心里暗叹顾陵身手了得,一边又大为惊讶地道:“万没想到,他竟有本事避开屋里设的十三根毒针。”
姜嬛住过的房间里,被他派人设下了十三根淬了剧毒的绣花针。那剧毒的原液一滴便能毒死一头大象,十三根绣花针分散于屋内各处,皆是让人不易提防的地方,哪怕顾陵只碰到了其中一根,只要毒液入血,也会心痛难耐。
可眼前这情景,顾陵安然无恙,想是毒针并未伤到他分毫。
刘公公看着眉头紧蹙的萧晟,亦时不甘地道:“殿下,今夜若除不掉此人,只怕日后更难了。”
萧晟的目光一直紧随着顾陵,听到刘公公这句话,心有所触,五指发力,“咔”的一声将手中的酒杯捏成了碎片。
尖利的瓷片一下子扎进了掌心,鲜红的血液混着美酒滴落在了森然的地板上。
刘公公心口一跳,刚要唤人给萧晟包扎伤口,却见萧晟紧盯着顾陵的目光忽而一闪。
情况有变!
刘公公赶紧看向了倚春园的屋檐,只见顾陵身子摇晃了一下,手中的剑式便是一顿。
这一顿,无异于是给了对手可趁之机。
当此时,那古稀老人和而立青年合剑一刺,正指顾陵的咽部,顾陵反应倒迅速,闪身一避,提剑劈开了老人和青年的剑指方向,而后飞身向前一扫,剑风疾历,竟如狂风般卷得檐瓦凛凛作响,让人睁不开眼。
伴随着两声“叮叮”后,飓风骤止。
待老人和青年睁开眼后,顾陵已不见了踪影。
屋檐上只剩他们二人和两把断剑。
第13章
于剑客而言,断剑如断命。
“啊……”那古稀老人看着脚下的断剑,发出了微不可查的一叹。
而后,只听得一声“呕”,立在旁边的青年剑客重重地吐出了一口鲜血,跪倒在檐上。
老人本还直直地迎风站着,半晌后,双腿一软,亦倒了下来,滚落屋檐。
阁楼处,一名侍卫托着一个盘子走了上来,低首道:“殿下,小的们一一查验过了,只有这根针上有血迹。”
萧晟隔着手帕捏起了那枚绣花针,看着隐隐泛着青光的针尖,终于明白顾陵适才为何会突然站立不稳,为何又突然给了那两名剑客致命一击。
一根毒针虽然无法立即要他的命,但这毒一旦毒发,却可令人心脏剧痛,继而神智不清。
想是在与那一老一少剑客打斗过程中,顾陵并未拼尽全力,直至最后关头发觉自己中了毒,急于脱身,才拼尽了全力。
在毒发的情况下,还能一剑把对方手中的剑劈断,以无形内力重伤对方,这样的功力用“登峰造极”来形容也不为过。
可他竟有这么大的本事,因何这些年甘愿蛰居于小小姜府做个护卫?难道他就一点都不留恋京城的繁华,留恋他的太子之位?
其中,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萧晟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一夜顾陵提剑刺向他的情形。
顾陵的眼神很凌厉又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