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是一道细细的女声。
喻凝这才敢抬起头,一眼看到了穿着雨衣骑在摩托车上的邱拓纭。
“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在医院待着,怎么在这里?”
两个人同时发问。
喻凝扶着腿慢慢站起身,发现她脸还肿着,脑袋上也裹着纱布,忍不住蹙眉:“你的伤……”
“我没事,今天要进山值班。”
邱拓纭和往常一样准备上工,看见隐于树木间的人影时差点以为看错了。
她连忙停下摩托车,回头仔细一看,果然是昨天帮她的喻小姐。
见喻凝这幅模样,她赶紧把摩托车上挂着的毛巾递给她:“你这是怎么了?”
“你要进山?”
喻凝没接毛巾,像是听到什么好消息似地赶紧拉住她的手:“带我进去,可以吗。”
邱拓纭看到她脸色着急,立马点头:“上来。”
成功蹭上车,前进的速度比刚才快了不少。温热带着腥气的风吹在脸上,摩托车颠簸着穿过一片白桦林。
到后山的岔路口,邱拓纭把车停了下来。
“后山只有一条路,但这路很烂,我这车子是进不去的。”
喻凝只能下车,站在路口张望了几下。
“我走进去。”
邱拓纭立马拉住她:“不行,这山虽然小,但很容易迷路的。”
她的话让喻凝迅速恢复理智,接着浑身泛起冷意。她并不知道宗明赫的具体位置,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万一他们......
喻凝不是一个丧气的人,但眼下的情况实在不容她乐观,甚至很多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乱七八糟窜了出来。
“有人来了。”
邱拓纭敏锐地听见山路传来摩托车轰鸣。
两个人连忙推着车躲在路口的树木之后,靠在树与草丛之间。
喻凝拨开树枝看到从摩托车下来的人是杜友。她立马想到什么,压低声音:“我跟着他就能找到宗明赫。”
邱拓纭也赞同,点头:“我们走。”
喻凝闻言,看了眼她的脑袋摇头:“你不去,你的伤还没好。”
“那怎么行小姐,你一个人......”
“不能两个人都进山。”
喻凝赶紧把所有联系方式存进邱拓纭的手机里:“你到山口联系这些号码的人,告诉他们我刚才跟你说的事情,如果联系不上......一个小时后我还没出来,就帮我报警。”
“报警?”邱拓纭犹豫了。
她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很清楚这里警察的德性。
“嗯,会没事的。”
喻凝其实心里也没底,但她觉得阿Tan那边应该很快就能联系到。说着,她伸手取下挂在摩托车边上的割胶刀:“这个借我,谢谢你拓纭。”
邱拓纭毕竟才十几岁,她遇到最危险的情况就是被自己的丈夫殴打。现在的事情她不知道如何帮忙,只能把身上的雨衣给喻凝:“小姐,是我要谢谢你,还有宗先生。”
“宗明赫?”
“嗯。”
邱拓纭小声道:“昨天是他的人帮我了医药费,他还万五忠很多钱,把佩蓬调去拉货,谢谢你们。”
拉货的工作岗位每天都要在外奔波,佩蓬之后大约十天半个月都喝不了酒、回不了家,这样一来,邱拓纭暂时能有安生的日子。
喻凝小幅点头,想找到宗明赫的心更加迫切。
她转身跟着杜友的步伐往山里走去。
卉山山路不太好走。
盘曲的老树虬枝遮天蔽日,巨大的树木形成一个天然屏障,把闷热潮湿的空气封锁在雨林里,粗壮树根凸起,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杜友和几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走得很快,轻车熟路地翻过青苔石头往前。
除了雨落树叶,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喻凝跟在后面,艰难地小声前行。
越过像小足球似的花苞,忽然感觉脚踝痒得不行,低头一看,不知道何时被蚊虫叮咬,起了个红点。
她找了个地势低的地方,蹲下身查看脚上的情况。倒是不严重,只是痒意难熬。
潮湿瘴疠的热带雨林气息让她呼吸困难,拿出手机发现有信号,干脆坐在地上再次给宗明赫拨去。
嘟声响起,时间慢得像是停滞了一半。
喻凝靠在树干上,一边看着杜友等人的身影,一边紧紧握着手机。
在她准备挂断时,那头居然奇迹般的接通了!
宗明赫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来,能听出他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喻凝的眼眶瞬间发热,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冒出来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没事就好。
慌乱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宗明赫,你在哪?你还好吗?你别相信杜友,别相信他,他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