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那些被姜挽欺压的画面在脑中走马观花般闪过,云烟脸色骤变,不受控制地后退了,膝下一软,要不是身边的宫女扶着,她差点都要跪下去了。
昭容云氏位列九嫔,身份比林悦宁身边的所有女眷都贵重得多,而且这位昭容娘娘是陛下为储君时的东宫旧人,且在太后娘娘身边还算得脸,故而这位在后宫里也是没人敢得罪的主。
双方沉默之时,后面传来妩媚慵懒的女子声音,“呦,怎么都堵在这了,悦嫔妹妹不随太后娘娘一起去御花园看杂耍,怎么在这干站着呢。”
这下子不能当做听不见了,姜挽只好停下来解释,“原本的裙子不小心染上了酒水,这身衣裙乃是尚宫局的女官大人所赠,既是尚宫局备下给宴上女眷换洗的衣裙,那怎么说也不能算是僭越,毕竟这就是宫里的衣裙。”
“官员子女进宫参宴,除却一品妃位,是不需向下品嫔妃行跪拜大礼的,只需欠身行礼即可。”没人比姜挽更知道宫里的规矩,一边说着,她一边欠身行礼,姿态礼数标准如画中仕女,简直比尚宫局的教养女官还要准确。
林悦宁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云烟,笑道:“昭容姐姐是不睡夜里没睡好,这才出现了幻觉,这是今日来宫中参宴的女眷,可不是那位,要知道太后娘娘可下过令,不允许任何人在宫里提起,您这样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可是要挨罚的。”
但当云烟走近,投过林悦宁一群人往前看去,才发现前面站着的不是什么宫人,看起来像是官宦人家的女眷。
姜挽不认得这位拦路女子是谁,但却知道这人身上的衣裳是后宫嫔妃应该穿的宫装,观其头饰,应该不是低位嫔妃。
宫女口中的悦嫔娘娘带着几位女眷走过来,面色淡淡地看着姜挽和她身边的侍女,眼神倨傲,”这是哪家的女眷,眼生的很,本宫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云烟没有理会林悦宁的话,其实是完全没有听见旁边人说了什么,此时,她眼中尽是面前这个死而复生的故人。
林悦宁以及身边几位官家女眷都是满头雾水地看着云烟,没人将云昭容突如其来的胡言乱语说服,大家都以为是昭容娘娘认错了人,毕竟姜贵妃……
“这是怎么地,悦嫔妹妹又在教导宫人了?”云烟知道林悦宁表面柔善谦逊,内里坏心肠的人,经常仗着身份欺凌后宫里的下人们,故而才有此一问,暗中挤兑下林悦宁。
殿中只剩下寥寥几个女眷,故而姜挽离席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只是这张惹眼的容颜给姜挽招惹来了麻烦事。
“何人如此大胆,竟在宫宴上穿着如此僭越的衣裙,这岂不是未将陛下和太后娘娘放在眼里!”
又走近些,云烟忽然觉得这女子身影有些熟悉,她脚步顿了顿,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继续往前走凝神看去。
她想在这里纠缠什么,只当做没听见,拉着身边的御前侍女准备往小路上拐,直接一走了之算了。
“贵、贵妃娘娘。”因为太过惊讶,云烟这句话破了音,她神情极其诧异,双眸紧紧盯着面前人的面容,心脏都停跳了一瞬。
眼见着着屋里的女子又要走,林悦宁给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连忙拦在了姜挽面前,“悦嫔娘娘还没问完话,怎么可随意离开,这位夫人是哪家女眷,还不速速回禀悦嫔娘娘。”
姜挽说完,对面几人都愣了一会,好一会没想处要说什么话来反驳一下,毕竟姜挽说的都是真话,宫里确实有这样的规矩,大景礼法宽容些,礼重士族,不要说嫔妃,就是面见天子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要行跪拜大礼的。
既是陛下有意留女儿在宫里过夜,那姜仲盈也没法说什么,只好呐呐地点了头,等到一位紫宸殿的御前侍女悄悄来这里请姜挽,姜仲盈就带着姜拂去了没人的地方躲清净。
有关于姜贵妃的事情都是宫中禁忌,太后娘娘下过懿旨,不允任何人在宫中提及姜贵妃,违者重罚。
奉仪,云烟自认为绝不会认错姜挽。
这张脸,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云烟推开身边的宫女走上前去,在姜挽面前站定,两个女人面对面站着。
她死死盯着姜挽的眼睛,低声喃喃,“我不会认错,就是你,你就是姜挽,姜贵妃!”
姜挽面色淡然,与云烟对视,平静的神情与云烟反常形成极大反差,她笑笑,欠身对着云烟缓缓行了个见面礼,声音温和,“回昭容娘娘,妾身乃贺府长女贺婉,家父任职御史台,为五品监察大夫,妾身是和离身,故而随家父家母进京,此前,从未来过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