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他最近的怪物是一团绿色的藤蔓,纠结在一起的植物里露出一张老人的脸,慈眉善目地注视着他。
为什么这些东西全都带着人类的特征?又像被什么妖异的肢体拼凑在一起,带着迷幻的色彩。
无手无脚的植物,偏偏长着一张人类的脸。
祝弃霜毛骨悚然,他背靠栅栏,背手抓住后面的栏杆,脚蹬在铁柱上,一点一点地往上离开地面。
但他脖子上的铁链只有那么一点长,他能往上去的距离也有限。
老人脸植物伸出数根藤蔓,扒住他的脚踝。祝弃霜感觉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拉扯他的小腿,他咬紧了牙关,握着铁栏的手依旧被拽得松动了一点。
下面已经有许多张血盆大口,满怀期待地等着他掉下来给它们加餐,一双又一双贪婪而毫无理性可言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的脸。
手心的冷汗让握住铁栏都变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脚上藤蔓的力气越来越大。
祝弃霜手上骤然一滑,身体被直直拽下去。
他闭上眼,身体一侧,双腿凭借多年练舞练就的柔韧性扭转,精准地绞住了一团植物中那张人脸的脖子,狠狠一扭。
藤蔓失去主人驱使,没了纠缠人的力量,和他一起掉在地上。
周围的怪物一涌上前,他没有任何办法同时对付这么多怪物,却还想做一下最后的挣扎。
祝弃霜重重砸在地上,脖子上的铁链拽住了他的后颈,他呼吸一窒,被迫仰起头。
铁链勒得他脖子缺氧,他几乎看不见周围的景色,只感觉瞬间安静下来,怪物的嘶吼,口水落在地上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了。
是他脑子缺氧影响听觉神经了吗?
满室寂静,倏然响起一道长长的、血肉撕裂的声音。
什么冰凉的液体溅在了他的后颈上,祝弃霜双手握住脖子上的项圈,挣扎着抬起头,从项圈的束缚中偷得一点呼吸。
冰冷的、带着血的指尖落在了他的后颈上。
祝弃霜心中一紧,本能地想避开,却被什么东西压住,动弹不得。
几缕月白色的发丝散落下来,垂落在他脸庞。
滴答。
一滴血顺着那绺发丝,迸在祝弃霜面前的水泥地上。
另一个“人”的呼吸落在他后颈,祝弃霜感觉脖子上一阵凉意拂过,冒出点细小的疙瘩。
半散在祝弃霜脸旁的银白色长发滑过他的肩颈,落在他的颈窝。
压在他身上的那个东西,一只手撑在他脸旁边,支着身体。
祝弃霜看见它按在地上的那只手骨骼分明,和正常人的手不尽相同,手背上稀稀拉拉覆盖着一些黑色的坚硬鳞片,一直伸延到指缝之间。
它是人类吗?还是和那些东西差不多的怪物。
它的另一只手搁在祝弃霜颈后,轻轻划拉了一下,祝弃霜只感觉脖子上一松,呼吸蓦地顺畅起来。
项圈碎成两半,噼里啪啦地掉在了地上。
少了项圈的束缚,祝弃霜依旧无法从地上挣脱起来。小腿到腰部被什么东西缠住,仿佛有千斤重,让他无法顺畅地抬起头,甚至呼吸都困难。
冰凉坚硬的东西贴着他裸露在外的小腿肌肤,在细小的晃动中,轻轻剐蹭着他的皮肤。
祝弃霜脸被摁在水泥地上,睁大了眼睛,试图抬头去看后面的景象,却被身后的东西轻而易举地压制。
凌乱的喘息声落在他颈后,冰凉的嘴唇缓缓靠近他努力仰起的头,轻触着他的耳廓。
那人从祝弃霜柔软的耳廓开始,细细密密地吻上额角,再到鬓间柔软的发丝,埋首在他发际,温柔的动作中夹杂着野兽般的欲望,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
密不透风的吻并没有因为祝弃霜微微发抖的身体而停止,反而愈发贪得无厌。
祝弃霜甚至感觉到了对方的舌尖酥麻地掠过他的脖颈,带着倒刺的舌面舔舐过他耳后的软肉,辗转厮磨,带着些微妙的疼痛。
周围再也听不见刚刚看到的那些怪物的声音——不是他耳朵的问题。
祝弃霜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刚刚那些东西也不是他的幻觉,只有一个可能,是它把那些其他的怪物都杀了。
刚出虎口,又入狼穴。他没有逃离死亡的追逐,反而陷入了更大的危机。
将他压在身下的,是比刚刚任何怪物都强大的,新的怪物。
它是打算吃了他吗?
……不像。
祝弃霜面无血色,身上被舔舐得有些颤抖发飘。
腿上压着的东西越缠越紧,冰凉的唇不断在他的肌肤上吮吸,很疼,但他身上没有受伤。
祝弃霜心里一惊,心里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它该不会……是在对着他发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