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种方法也只能短暂地拉开一点他们与怪物之间的距离,并非长久之计,不多时,怪物便找到了方向,再一次追了上来。
云梧看着司予向前的方向,明白了什么,问:“你想借助鬼打墙把怪物绕进去?”
司予“嗯”了一声。
“可是你怎么确定他会被鬼打墙拦住?”
“我不确定。”司予道,“但听村民的意思,这个村子里的怪事都是在阿乙杀了语糯之后才发生的,这其中应该也包括后山的鬼打墙。他杀了语糯之后就一直在装疯,被关在那间小木屋里,而那间小木屋的房檐上没有挂铃铛,所以他应该是不用上山采风铃藤的。后山坟区偏僻,他家里又只有一个酒鬼爹,我想不到他有什么理由会知道那片鬼打墙要怎么过。”
“可是村民说他母亲跳井自杀死了。”
司予语气笃定:“放心,就算他母亲的尸体埋在坟区,他也不会去看的。”
云梧也是个聪明人,司予这么一说,他很快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
自从村子里开始怪事频发之后,村民们为了制作驱赶怪物的铃铛,都要去坟区采摘风铃藤,而阿乙自始至终都是在装疯,如果他偷偷溜出木屋去坟区看自己的母亲,一旦被别人发现,他装疯的事可能就瞒不住了。
二人的身影在山林中穿梭,时隐时现,怪物形态的阿乙一直被忽远忽近地钓在身后,每一次即将追上他们的时候,司予便会矮身向着林木更深处而去,像是在玩小时候玩过的“踩影子”游戏。
只是这种逃跑方法固然能让他们短时间内不被怪物追上,但对二人的体力消耗也十分严重。特别是各项身体机能都被病毒世界削弱过的云梧,被司予一路强拉着跑了一段路后,体力损耗已经让他的速度开始明显下降。
崎岖不平的山路明显对怪物庞大的身躯更加有利,云梧几乎已经可以感受到怪物的脚步踩在地上时发出的震颤。而这种强化状态下的巨型怪物,即便是司予的刀刃也无法穿透他的皮肤,一旦被他追上会是什么下场,他们两人心里都是分清楚。
在林木掩映中又往前奔跑了一段距离后,云梧已经可以听到自己快要爆裂一般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
伴随着疼痛和越来越明显的窒息感,像是随时都快要从他的胸腔里跳出来。
不论他们用再多的办法,怪物的速度始终要比他们更快,体力也要更加充足,二人一路躲躲藏藏逃到这个地方,怪物的身影已经越追越近,投下的影子甚至已经覆到了他们身上。
云梧喉咙里全是铁锈般的腥味儿,他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双腿像是被灌了铅,每一步都带来难以承受的负荷。
又被司予硬拉着往前跑了几步后,他听到怪物喉咙里发出的某种混合着愤怒与兴奋的声音,沙哑而怪异。
“咕噜……噜……”
下一秒,已经近在咫尺的怪物带着一身刺鼻的恶臭,猛地扑了上来!
千钧一发间,司予飞扑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云梧身上每一处薄弱的关节。怪物的爪子划破司予的后背,一簇鲜血飞溅而出,他像一道保护罩一般紧紧抱着云梧,二人在山林间向前滚出了十几圈,随后“哗!”的一声,滚进了那条处于鬼打墙边界的山沟里。
司予背上被怪物爪子划出的伤口深可见骨,他却像是不知道什么叫疼,连哼都没哼一声,趁着现在二人处于怪物的视野盲区,飞快地拉起云梧,带着他爬上了山沟的另一侧。
那片鬼打墙的区域已经被留在身后,司予脚步却依旧未停,直到怪物既重且快的脚步声终于远去,二人才终于精疲力尽地停在了一棵大槐树下。
——司予之前预料得没错,那片鬼打墙果然困住了阿乙。
因为宿者的特殊体质,他背上的伤口已经在顷刻间愈合,只有满背的鲜血证明刚才怪物划在他身后的那一爪并非幻觉。
确认怪物已经被甩脱后,他第一时间转过头,将云梧上上下下扫了一遍:“你没事吧?”
云梧大口喘着粗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摇头。等到他缓过这一口气,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呼……你,你疼不疼?”
司予倏地一怔。
云梧是知道他有自动愈合的能力的,之前的伤口也没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受伤的那一瞬间,他不会疼。
只是他从很小的时候就习惯了这种疼痛,好像久而久之,真的也就没那么疼了。
他看着云梧无比狼狈的模样,片刻后,突然垂眼笑了笑:“还好,不怎么疼,毕竟能自己愈合。”
云梧刚才体力透支严重,现在说话时仍然喘着粗气,他知道刚才即便不帮自己挡那一下,司予也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只不过这人仗着自己的自愈能力,选择了最简单粗暴也最有效率的方法:“你……你也太乱来了,不能仗着自己能愈合,就这么……不拿受伤当回事。你看看你这一身的血,一会儿回去了,我……怎么跟秦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