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拉克斯见她一副不想跟自己说话的样子,心里更愧疚了,主动道:“我去拿了点药,止痛止血的。”说到这,他的声音明显凝涩了不少,十分艰难地继续往外吐字:“我给你上药吧。”
原来是去拿药的,谈星勉强原谅了他刚才放下自己就跑的行为,道:“给我吧,我自己能上。”
她低头去拿,是个小竹筒,里面装了一些青绿色的水,不知道混了什么东西,看起来十分浓稠。有点恐怖啊,这是内服还是外用,怎么这么像毒药。
谈星突然就不想拿了,她再三确认道:“这东西真的有用吗?你从谁那里拿过来的?”
摩拉克斯把竹筒举高了些,让她能看得更清楚,仿佛薄荷一般,闻起来辛辣又清凉,具体药效不知道,倒是挺提神醒脑的。
只见他一本正经地道:“是留云的方子,主药是清心,另加了一些温养的药材。她的药一向很管用。”
行吧,谈星勉强点了点头,要从他手里接过来,却没能拿动,她皱眉:“怎么,不舍得?”
摩拉克斯按住她的手,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道:“我帮你吧。你一个人难免有看不到的地方。何况,”他顿了顿,神色很有几分破釜沉舟:“何况这是我弄出来的伤,我有责任。”
良久,谈星终于讷讷开口道:“好的。”短短两个字饱含了十分复杂的情绪,三分尴尬,三分羞赧,还有四分麻木。
反正也不是没有坦诚相见过,这点小事算什么。
就在她终于做好心理建设,苦哈哈地背对着他趴床上之后,他的嘴里又响起了她不是很乐意听的话:“不如你变回原形,我更方便上药……”
那天晚上太混乱,他只记得她身上的鳞片不仅割伤了他,还弄伤了她自己。总之,当然是原形才更好检查。
谈星哀哀怨怨地瞪他一眼,心里却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蛇形确实比人形少很多羞耻心,也更加方便。
于是下一秒,床上躺着的美少女便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一条委委屈屈蜷缩成一团的巨大白蛇。幸好床之前加宽加固过,勉强能让她蜷着躺下。
变回蛇形,原本只是人身上的一道道细小伤口,便瞬间明显起来。
摩拉克斯的目光停在一处被翻滚掀开过一般的白鳞上,干涸的血迹已经被洗掉,鳞片上还有浅浅的印子,可见当时战况。
一时间,他居然不敢伸手去碰,还是谈星扬起脑袋,很不耐烦地顶了顶他,催道:“不是说上药,能不能快点。”
虽然原形羞耻心少了很多,但骤然看到身上居然这么多小伤口,她也会有点后怕。好端端盘靓条顺的一只美蛇,这不会毁容吧。
摩拉克斯终于动了手,像她之前干的那样,他揉了揉附近的细密白鳞,开口问道:“这里疼吗?”
“不疼。”谈星回答得很轻快,下一秒,尖锐的疼痛突然传进脑子里,好悬没让她当场叫出来。
两颗眼珠子里瞬间蓄满了水汽,她咬牙道:“你干什么?”
眼前一片模糊雾气,她看不清他的动作。
只感觉鳞片好像被翻开了,尖锐疼痛过去,就是隐隐的酸麻,这感觉,差点没让她眼泪直接飙出来。
好难受。
另一边,摩拉克斯严谨地顺着纹路,将鳞片小心挪到一边。
没有鳞片保护,也没有皮肤包裹,目之所及的软肉有些红肿充血,像极了柔软口腔。在他的视线下,呼吸一般,微微颤抖。
好在没有流血。
摩拉克斯的喉咙一阵发紧,却还没忘记自己是来上药的。他的动作并不如面上这般犹豫,反而十分干脆,漂亮,小心翼翼。
很少用蛇形,谈星对自己的另一种形态缺乏了解,直到冰凉的液体被他用指尖沾上来,她才猝不及防明白,那是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错了。
她不该说自己没有的。事实证明,打脸永远不会迟到。
没有刻意拖延时间,再确认上好药之后,摩拉克斯就迅速转移了阵地。
然后,两人具松了一口气。
如果谈星此刻是人形,恐怕已经大汗淋漓了。
太痛苦了。
各种方面。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剥开,大剌剌地,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他面前。
非常挑战心理素质,她要很努力很克制,才能不一尾巴把人抽飞。
最后一个地方,是脖子。谈星自己看不到,只觉得脖子后面隐隐有些刺痛,摩拉克斯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光滑如玉的白鳞上赫然印着一枚浅浅的牙印。
没有被咬穿,也没有露出血肉,但如此明晃晃的标记,反倒更让人在意。
摩拉克斯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没问那句疼吗,耳垂却红得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