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番外8
比忍受痛苦更让人不适的是，为了忍受痛苦，吞下裹蜜糖的毒药，一步步滑向深渊。
落在蜘蛛网上的蝴蝶，比起眼睁睁看着艳丽的翅膀逐渐干瘪，失去力气，再也抬不起来，恐怕宁愿早点被吸食干净。
这与谈星现在的情形不那么相称，但这份失去希望的窘境，倒是一致。
只除了，猎物与猎手的食物链，仿佛掉了个个。
她之前胆大包天随口闪过的念头，在此刻好像成为了现实。
但，她绝对没有想过是这种吃掉。
说是猎手未免有些苦中作乐，毕竟没有见过有猎物像他这样如此乐在其中的。
空气中除了一开始混杂着硫磺硝石气息的浓烈石楠花气味，又多了一道仿佛从糖水中滚过一遭的甜香。
谈星也错觉自己身上好像真的裹了一层糖浆，鳞片变得粘腻沉重，稍微大点的动作都异常艰难。原本顺滑到一错身就能滑出好远的事情不再，相反，哪怕只是往外挪出一点，原本不存在的阻力就瞬间冒了出来。
随着时轻时重的压力覆下，另一具滚烫的，同样覆盖着坚实鳞片的躯体，紧紧地贴了上来。
她甚至能听到，不属于她的呼吸，和心跳，但这么近，几乎和她自己的心跳声融为了一体，也确实融为了一体。
呼吸频率从急促到刻意放缓，最后又恢复如常，喷薄的热气，不仅在脖颈处，眼睑下，还在压着蛇信的开合下颚。
有点痒，几乎让竖瞳不可控制地微微眯起，又睁开，那双黄金瞳孔也正安静地看着她，蕴含着同他此刻动作毫不相称的冷静自持。
呵，如果他真有自持力的话。
鳞片交叠发出摩挲的擦擦声，疼痛逐渐消弭，只有闷闷的水声，难耐的燥热也跟着浑身溢出的汗液排出，随着理智恢复清醒，就不得不清醒地面对此刻的现实。
没办法再用脑子不清醒当借口，甚至连拒绝的力气都逐渐回笼，所以，完全找不出继续沉溺的理由。
只是，惰性和快意都会使人上瘾。
毒液随着蛛网注入，连刺痛感都逐渐麻木，蝴蝶挣扎的力气越发小了起来，甚至开始疑惑，为什么自己要以撕碎翅膀的代价回到高天，不如就此沉入舒适的黑暗。
温暖，舒适，仿佛被麻醉一般，懒洋洋的快意。
没有惊人的自制力，要从这张精心编织的网上逃走，恐怕不太行。甚至困住她的这张网，看起来也没有多精心，要怪可能只能怪她自己意志力薄弱。
除了鳞片摩擦声，还有沉闷的其他声音。
这提醒着她，还有另一个人，不，一条龙，
实在很难忽视，何况，她也没办法把自己的耳朵堵住。
如果意识昏沉，根本分辨不清也就算了，但静谧的黑暗中，所有动作带来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对于清醒的人来说，无异是一种更难熬的折磨。
虽然承认了自己的软弱，并且坦荡接受了这份沉溺，但果然，人的羞耻心并不会因为变成了蛇就彻底消失。
第99章 番外9
她看起来很紧张。
但从他的角度看来，其实并不能看到她的神情，何况，对就连脸颊都覆盖了细小鳞片的冷血生物而言，也没办法从他们的脸上看出情绪变化。
他的结论来源，是不自觉紧贴，又乍然离开的温热身躯，是小幅度颤抖着，难耐的吐气。
坚硬鳞片包裹下的血肉战栗着，热气随着流速加快的血液挥发。
目光偶尔相交，谈星的眼神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清明。
至少，在他看来如此。
他无意拉着她沉溺，恰恰相反，蝴蝶翅膀艳俗的纹路展开，不自知引诱人放出甜头，蛛网一直都在那里，危险银丝从未掩饰，一头撞上去的小蝴蝶，才是搅乱池水的主谋。
直到现在，他的理智依旧，甚至随着终于得到纾解，原本混沌的思路都顺畅了不少。
也正如此，事情的走向才越发诡异起来。
单看他们现在的动静，实在很难想象，已经到了这个程度，看似沉溺，失去控制的人，其实都十分清醒，和他们此刻的行为格格不入。
清醒并没有带来自控力的回笼。
比起会用各种借口理由伪装自身动机的人类，野兽反倒直白坦荡得多。
喜欢就是喜欢，和想要不冲突，不需要费力粉饰。
一如此刻。
比起在昏暗中视物困难的谈星，他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困扰，视线所及之处，浑然没有遮挡。
白金两种颜色交错，水色闪闪，翕张开合的鳞片被压在最下面，黑沉沉一闪而过。
偶尔露出一点软烂的鲜红。
不需要很用力，除了水潭带来的湿意，不应该出汗的地方，也涌出了汩汩水液，滑腻柔顺得刚好，尾巴挪动起来毫不费力，明明是这样，他却没有忍住加大了不需要的力道，地面沙石已经被赶了个干净，冷硬的石壁，被偶尔扫过，立马出现了一道白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