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美。”
湖面平静无波,身边全是一丛丛在黑夜里闪着幽幽蓝光的湖光铃兰,格外壮观。
和沫芒宫盆栽里娇贵精养的不同,这里野蛮生长的花朵随着不时来的一股微风飘荡,看起来格外自由,漂亮。
芙宁娜很满意他的反应,骄傲道:“好看吧,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被震惊到了。”
“是很好看。”那维莱特看着眼前的美景,不自觉也放松了下来。
“心情不好,看点漂亮的景色有助于调节情绪嘛。”芙宁娜笑着对他说。
她知道他同样难过。
两人就这么坐在湖畔的石头上,靠在一起,放空自己。
看铃兰摇曳,看湖鱼出水,看树叶飘荡,看夜星闪烁......
不去想什么审判庭,不去想什么旧贵族,不如想什么种族冲突......不去想什么胎海,预言,就这么安静地看着。
直到天边一点一点泛起鱼肚白——
芙宁娜起身,缓步走上前,在湖边止步,抬头看向中央那棵参天大树。
那维莱特看着她的背影,听到她用她舞台上华丽的戏剧腔调在这空旷的幽谷里大声念道:
“我愿是急流,在崎岖的路上经过;我愿是荒林,对一阵阵的狂风勇敢地作战;我愿是废墟,在峻峭的山岩上,这静默的毁灭并不使我懊丧……”
芙宁娜回头笑着看他,表情同她在歌剧院一幕幕的完美演出一样优雅动人。
太阳在她背后一点点升起。
她口中不停:“我愿是云朵,是灰色的破旗,在广漠的空中,懒懒地飘来荡去......”
那维莱特对于歌剧并不精通,单听着芙宁娜那迷人的引人入胜的腔调仍在眼前浮现了一幕幕自由无束的景象。
但这些与现在的芙宁娜可以说是背道而驰。
所以那维莱特越听越觉得她脸上从始至终挂着的无懈可击的笑容那么不协调,那么的勉强。
最后一句,芙宁娜收起了笑,平静地看着那维莱特,用平常的语调轻轻道:“我愿只是芙宁娜。”
到这戛然而止,显然与前句对仗不工,隐去了她的愿望。
但芙宁娜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朝坐着的那维莱特伸出手。
“天亮啦,该回去工作了。”
那维莱特抬头,太阳完全露出地平线,在芙宁娜背后放射万丈光芒。
*
公告栏前。
没去当庭参加审判的普通民众,大多第二日放榜之后才去关注结果。
“那维莱特大人还真把沃特林判罪了,他不是那维莱特大人的心腹吗?”
“沃特林犯什么事了???他不是逐影庭的人吗???”
“你们是完全不吃瓜的吗,他为了帮卡萝蕾报仇,把那些栽赃陷害她的贵族们全嘎了,据我小道消息说现场超级血腥,一枪一个!”
“哇,这么残忍的吗?他为了一个美露莘,至于吗?”
“这事是那些个贵族不仗义吧,那些个美露莘来枫丹之后忙前忙后都在干活,也没做什么坏事,那些贵族非把她们往死路上逼,太不人道了......”
“咱们都是平民百姓,美露莘是对咱们有好处不假,但不妨大胆揣测一下,说不定这美露莘是动了那些资本家蛋糕捏,这才谋财害命......”
“嘘!不要命了!敢讨论这些!”
“怕什么。要我说,这那维莱特还真是条汉子,一点情面不顾,硬生生送进了监狱,我现在相信他真的是一个合格的最高审判官了。”
“就是就是,开始水神大人扶他上位的时候我就看好他。”
“得了吧,当时就你嘲讽的最欢,说什么人家草包废物,肯定是靠关系上位。”
“有吗,你记错了吧!”
......
不管民众们议论的内容如何五花八门,但自沃特林审判案结束之后,掌握了枫丹上层大部分权利的那维莱特在大家心中的声望也水涨船高。
他借机大肆变革,竭力推进美露莘融入枫丹。
卡萝蕾以死证道的方法过于壮烈,多数普通民众与美露莘本就无冤无仇,慢慢的对她们的怨言也少了起来。
卡萝蕾就像黎明前最后的火炬,熄灭以后自此黑暗撕裂,天光大亮。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那维莱特处理枫丹的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最高审判官变成了正义的代名词。
而芙宁娜也在竭尽所能每天以最饱满的状态坐在欧庇克莱歌剧院,面对她的民众们,注意着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
沫芒宫。
送材料的男人是个实习生,第三天上班就被要求给神明送东西,话说的结结巴巴:
“芙宁娜大人,这是......今天审理的案件报告以及后续的处理报告,请您过目。”
芙宁娜匆匆扫过眼前的案卷,随手便又将案卷递还给了面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