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绝望了。
这一次,脱力来的更加的早。
芙宁娜的汗水在舞台上汇成一滩水洼。
她茫然地跌坐在地上。
不断爬起。
跌落。
歌剧院再次空无一人。
当最后一个观众离开之后。
无尽的海水再一次冲刷了这个世界。
那维莱特在海面上看到了与之前完全相同的那扇大门。
再次进门。
同样的舞台,同样的束缚。
开幕,跳舞,掌声,谢幕。
脱力,辱骂,海水。
门。
一次次进门。
那维莱特尝试了各种方法聚集元素力,试图强行挣脱束缚,试图打破那扇门,试图在海面上找到芙宁娜。
最后他绝望的发现,除了进门,他找不到她。
更让他心惊的是——
舞台上的芙宁娜体力在循环之中越来越少。
她力竭来临的节点越来越近。
那维莱特一次次看着海水灌入歌剧院,却什么都做不到,他救不了她。
海水爆发的节点越来越前,几乎快要提前到在他推门的那一刻。
他不敢想,如果灾难发生节点真的提前到他见到芙宁娜之前,她会遭受什么。
这个古老幻境力量在他之上,他打不破,芙宁娜同样只靠自己也挣不脱。
她真的会死。
又一次失败后,那维莱特麻木地看着海面上耸立的大门。
风卷浪急,汹涌着翻滚着拍打过来似乎要将他吞噬,浪退过后,那维莱特仍驻留在原地。
他本就生于大海,不惧水。
静静听着浪打浪急促的的声音。
他觉得自己快疯了,神经紧绷到极致以后,他惴惴不安的心跳声反而逐渐平静下来,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晰。
既然是阵法造成的幻境,一定会有破解的方法。
怎样破阵?
阵眼是什么?
他如何做才能救她?
那维莱特在脑海中复盘自己所经历的这几次循环,认真思考有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幻境的禁锢异常强大,自己挣扎着对自己的约束越来越紧,除了——
第一次他随着观众一起鼓掌,此后在也动弹不得。
“随着观众鼓掌吗?”那维莱特喃喃道。
轻轻的声音被吹碎在海风里。
“是要我做你的观众吗?”
他忽然记起,第一次参与审判前,他曾经对芙宁娜问出的那个问题。
他问她:“为何审判庭要被称为歌剧院。”
而他当时却只把她的回答当做捉弄他的戏言。
脑海中响起了她一贯俏皮轻佻的声音:“我为你在歌剧院里准备了一个最好的位置,会让你欣赏到一出最动人的歌剧。”
她不需要自己来拯救。
那维莱特摁在心口,心脏的跳动逐渐平静,推门而入,再次坐在了那最高审判席上。
熟悉的开幕,芙宁娜在舞台上闪亮登场。
垫脚,旋转,跳跃。
那维莱特全身心投入到她的表演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每一个舞步。
酣畅淋漓处,观众掌声雷动。
那维莱特把自己放空,彻底融入欧庇克莱歌剧院的娱乐氛围中,把自己当做观众们的一员,观赏她的表演不掩饰对她的赞美。
随着大部分观众们一起鼓掌,幻境对此并无束缚。
他猜对了!
在这个剧院里,每个人都是剧本里既定好的角色,每个人都必须按照角色的身份去行动。
之前的每一次,他只想着带走她,只想着破坏这个舞台,所以一次次被阻止。
只要符合观众这个身份,那么他的行为就不会被束缚。
幻境会制止一切不符合这个场景的动作和话语,但只要合乎角色逻辑,融入这个剧院,它便不会再加以禁锢。
第一场,第二场,第三场......
脱力来临之前,他同台下的无数观众一样,为她喝彩。
但力竭如期而至——
但是这一次,当芙宁娜无助地跌坐在舞台上时,众人的批判喧哗声里,那维莱特大声地对舞台上的她喊道:“芙宁娜小姐,请坚持下去,我喜欢你的表演。”
他的行为符合一个沉醉于芙宁娜表演的观众,幻境并没有阻止。
而舞台上的芙宁娜听到他的喊话后,第一次在表演中途望向那维莱特,呆滞的眼神一瞬间仿佛有了神采,对他绽放了一个轻松的笑。
随即挣扎起身,再次旋转起跳。
但纵然重新站起来,积累的疲惫确是实打实的,舞姿变形在所难免。
舞台下观众同之前并没有任何改变,数量在一次次拙劣的表演之中越来越少。
最后一个观众离开,剧场里的席位上只剩下那维莱特还在认真观看时,芙宁娜再次如第一场那样问出:
“那维莱特,我的表演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