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句话什么意思…云舒眼底拓过冷意,视线落在他脸上,淡淡审视着。
“你看什么看?”小弟甲侧脸躲避着,恼怒的质问,“难道我怀疑的不对吗?谁知道你们带来的是酒,还是毒?”
“退一万步说。”他深吸一口气,粗粝的嗓音似摩过小石头,“即便真是改变性别的酒,我们可是男的,万一喝下去,再也变不回来了,怎么办?”
此话一出,原本利落爽快的斯坦利放下手边的酒,瞳孔中烁开犹豫不定的神色,引得昆恩也迟疑起来。
见状,小弟甲更加得意。他拿手肘撞向旁边小弟乙,“你说是吧阿钊?我看,咱们还是组队去牌室闯荡一下。哎,随老大在外奔波了那么久,很久没玩七圣召唤了,手都快生了。”
没听见旁边的阿钊回应,小弟甲面上的笑意一停,他手肘耸动的愈发用力:“阿钊,阿钊?”
只听‘砰’的一声,像是石块碎掉的声音。
接着空气中漫起一股烟尘,呛出喉腔里,牵出几声闷沉沉的咳嗽。
小弟甲心有所感,僵硬着脖子,往左侧转去。
原本应该坐着大活人的位置上,一抔粉灰落了满桌。顺着桌沿,细小的粉尘簌簌往下坠着,最后形成了一线细瀑。
而那木质桌面上,仅一杯残酒、一柄用卷了的刀刃罢了。
“他,他,他……”贝雅特丽齐结结巴巴的吭哧着,嘴唇咬紧又松开,硬是将尖叫压回,“他,碎,掉了。”
完整的人,被手肘那么一拐,便碎成了一堆粉。
云舒蹙起眉。
宁禄忽然出声:“刚才我也在看他。他微微仰头,神态呆滞。哦,对了,他最开始碎掉的地方,不是碰撞那处。”
而是眼睛。
眼眶忽然空掉了,黑白眼珠缀着血肉滚出,滚动过的地方,脸颊寸寸皲裂。
饶是他对生死已然置之度外,也被狠狠吓到了。
云舒默了下,推断道:“他刚才应该是抬头看了吧台,然后被诡异石化了。”
这便是遇见了黑猫调酒师,手边没有风铃,又不躲入员工休息室的必杀局——石化。
云舒轻轻叹了口气,正准备说些什么,蓦地,远处传来隐约的钟声。
当。
先是缓慢悠长的一声。
接着,当当当当,急促的敲着,似要震碎空气一般,窗帘跟着颤抖,木桌跟着颤抖,整座酒馆都在拼命颤抖。
明亮的顶灯倏然转暗,沉满鲜血的诡光飘摇洒落。
吧台的木隔栏被人抬起,接着,一串凌乱沉重的脚步声渐次散开。
刺眼诡艳的燕尾服,绒黑的猫脸扭着怪笑,那些调酒师缓慢的朝他们围逼过来。
许是被红光限制了速度。他们走的很慢,但每走一步,地面便裂开细弧,又拓下一枚鲜红至极的脚印。
一行酒客根本顾不上许多,连忙往厕所方向撤去。
云舒压在最后掩护。
幸好,厕所门的指示灯是粉色,恰如她的推测。
但进不进厕所这个命题……方才在小弟甲的挑拨下,冒险家斯坦利明显犹豫了。
小弟甲眉宇间抬着惊喜的笑,他指着毗邻厕所的牌室,温声建议:“要不然我们去打牌?哎呀,打牌真的没什么危险的。而且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斯坦利眼底摇晃的情绪更甚。他无措的望向众人,想征求大家的意见。
优菈直接道:“劝你别去。”
温迪跟着点头,意有所指:“二人独处,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根本没法救你。”
宁禄倒是直接,他捏着那杯光影绚烂的酒液,喉结微滚,毫不犹豫的灌了下去。
空气倏然一静,四周只余绵密嘈杂的呼吸,还有逐渐逼近的沉重脚步。
宁禄全身被一团光裹住,变化的过程看不清楚。但仅仅用了一息,他便从光中缓步走出。
只见着他脸颊颧骨尽数柔化,粗糙的皮肤泛开一片莹润光洁的白。小巧又精致的眉眼低低垂着,看起来格外温柔妍丽。
“不是毒药。”他开口,嗓音低了几度,说话时,又抬了抬精致的下颌,喉间那颗滚动凸起喉结已然消失不见。
“可以放心饮用。”
说罢,他抬手,准备先进去探探路。总之,没有优律的人生,想想就觉得乏味。
还不如,为大家舍了这条无趣的生命。
这般想着,手面碰上冰冷的门板,正准备使力推开时,被人制住。
他不解的抬头:“怎么?”
低柔婉转的声音,他先是愣了下,才问:“变了性的我进去,是最好的选择。”
云舒认同的点点头。
她小心谨慎惯了,这临门一脚,更不能放松:“请稍等,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