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贝多停了一下:“你在想什么?”
“探究生命的意义。”我没有说谎。
非自然诞生的生命往往会不可避免的思考这个问题,他们本身的意义是什么?
创造者因各种理由创造,然后证明猜想。
但作为被创造者,他们很少被告知本身除实验之外的意义。或者在他人眼中,他们本就只有一种意义。
就连我们自己也这么认为。
实验体的命运大多终结于实验,只有少数完美才能存活下来,作为证明。
可我知道,我的存在并非完美,只是因为无可奈何。
我不想讨论诞生存在之类的哲学问题,那不是我要表达的重点。
我只想对阿贝多说明作为被创造生命的迷茫,由此探究生命意义的必要。
不需要说服他让他认为我是在做正确的事,只需要让他感兴趣就好。
而对于炼金术师,达成这点轻而易举。
画笔依然握在手中,面前画板上人物线条简洁,我觉得它完全符合阿贝多作画的特性。
但他刚才问我,为什么心情不好?
通常来说,普通人并不会排斥其他人对自己的迎合,细枝末节的投其所好往往心照不宣。
无关是否高尚,只是大部分人都趋向更舒适的环境。
我不认为阿贝多看不出来我是在模仿他作画,所以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炼金术师欲言又止的瞬间,我已经察觉到阿贝多在作画上,还有我不知道的情报。
还是说,他看出了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说?”我没有对问题避而不谈的习惯,一般有问题会当面提问。
相较于被别人通过问题了解我的意图,我更希望让自己的疑惑满足。
更何况,很少有人会去想对方提问的原因。我不认为有人会那么无聊,嗯,我自己不算。
“人物画往往与心情有关。”*
是吗?原来如此,居然是弄巧成拙。
我松了口气,将画笔放在桌上。是我的问题,我只留意到阿贝多作画的“繁”和“简”,却没考虑到他对作画本身的思考。
果然,我应该更慎重一点儿。
“不,只是因为太麻烦了。”
怎么会心情不好呢?对我来说,再也没有比这几天还要轻松的了。
我几乎不用思考,只用等待。而等待,恰是我最熟悉的。
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太久,我们很快回到了正事上。
阿贝多将关于兽境猎犬的研究资料给我。
基于我之前的表现,尽管他很怀疑我能否看懂那些基本都是术语和数字的资料,却依然在我的要求下,没有将它们变成通俗易懂的语言表达。
“大陆范围内都有兽境猎犬的分布地点,对比淋溶土壤的细微不同,出现在奔狼领附近的属于鹤观。”
“鹤观?”
“稻妻南部的一座荒岛,常年大雾弥漫,据说有冒险家曾在那里见过本地人。根据鹤观情况来看,应该只是地脉中的记忆。”
我并未言语。
阿贝多静静等待着我。
他总是这样,尽管数据对比由他一手完成,尽管心里有所猜想,阿贝多从来不会忘记倾听别人的声音。
就算那些非专业角度的猜想天马行空毫无根据,他也不会断然否定,而是换一种委婉的方式指出不足。
我告诉他,有可能的话,我想去趟鹤观。
“稻妻眼狩令已经结束,海上情况复杂,又没有固定航线,要去鹤观还是有些困难。不过,如果这是你的想法,那我不会说什么。”
“你不问我去干什么吗?”
“去验证装置是否属于双向。”阿贝多微笑道:“地脉上的锚点具有传送功能,但除了旅行者没人会使用。临时锚点属于仿造品,它的副作用至今还不太清楚。”
“虽然传送的物种不同,姑且都算生命。你看这装置,和锚点没有相似之处,作用却如此相似。
它本身并不具有能量,也未借助地脉传送。所以我们猜测,它还有其他的触发机制。”
我赞同阿贝多的观点,这个世界存在无数可能,如果不是亲眼去看,我很难想象深藏于阴影中的真相。
生命的意义是我作为探索者给阿贝多说明探索的理由,我不关心那种东西,那对我来说并无价值。
从始至终,我都记得王狼的警告,他让我不要忘记体内未知力量的威胁。
我在璃月不能说一无所获,只能说是疑问越来越多。
但这也没关系,炼金术和它神奇的造物让我看到另一种可能。能否创造出足够强大的武器约束危险本身,或者说清除我自己。
失控的威胁对所有非人造物都是共同的,我们的生命状态并不稳定,看到阿贝多时,我就知道他也有这种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