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那栋闻名整个蒙德散发浓重酒气的酒吧,凯亚哈哈一笑:“惊喜吧。”
是挺惊喜的。
弹唱诗歌的吟游诗人站的离门太近,我绕过他,和凯亚一起坐在吧台外边。
红发的酒保双手抱胸,并无接待这位客人的意思。
但凯亚仍然兴高采烈举手:“来一杯午后之死。”
真是奇怪的名字。
冷脸的红色酒保瞥了他一眼,他的视线从我身上扫过,默不作声取出杯子。
有些人即使不说话,默契依旧非常。他们显然认识,但这与我无关。
等待中间,凯亚兴致勃勃的向我介绍蒙德的酒,附带他对不同酒口感的评价,听得出来,他对午后之死最为满意。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他颇为神秘的眨眼。
于是片刻后,他得到了杯新鲜出炉的苹果汁。
香气馥郁,色泽澄亮。即使在满是酒气的酒馆中也能闻到。
“不能这样吧迪卢克老爷,我可是有客人啊。”
迪卢克又在我面前放下一杯牛奶,“你的客人似乎还未成年。”
“但是我成年了啊。”
迪卢克没有继续反驳,外面有人喝多了,酒馆的人进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便抛下不满的凯亚出去了。
我听到凯亚含糊的说了句什么,然后让我待在原地不要走动,他很快回来。
等待无聊而奢侈,时间无用的流逝。万幸,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捧起牛奶,不知不觉就喝完了。
调酒师的位置空缺,熟客见吧台没人,自己取出酒具准备调酒。
他喝的晕乎乎的,我眼睁睁看着他将一份又一份奇特的植物扔了进去。
见我直勾勾盯着他看,这个大汉手撑在吧台,把调酒瓶拍在我的牛奶旁边:“小孩,见过吗?”
酒气扑鼻并不好闻。
并非出于对戏谑之言的证明,闻着空中飘荡的酒香,不知出于什么心情,我只恍惚以为,似乎在很久之前做过。
我站起来说愿意一试。
大汉哈哈大笑,用粗糙的手揉了揉我的头顶,顺势让开位置,倒也没有打击。
很多材料我并不认识,只是凭借着感觉随手放入。在大汉眼中,我的流程估计都是错的。
他笑着摇头,他已经知道我真的是第一次接触,可我的动作又是如此娴熟,让他也隐隐有些期待。
调完之后,我将酒杯放在大汉面前,他看了我一眼,端起微抿。
“这酒……”他的话并未说完,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拿过酒杯,轻轻嗅了嗅。
片刻后,凯亚似笑非笑的说:“想不到,你还有这种天赋。”
我看到了他身后的迪卢克,为不经招呼擅自使用的行为道歉。
但此刻,一种没来由的无所谓占据了我的思想,以至于我的道歉听上去并无诚意。
大概处于一种虚幻和无所谓的梦中,感觉不到真实,因此也不会为不真实世界中的行为而后悔。
意识到这点,这些天的浑噩似乎也得到解释。大脑迟钝的如同生锈已久又被启动工作的机械。
我低头再次道歉。
现在我身无分文,许诺轻贱的如同路边野草,除了那枚又回到手中的宝石,拿不出任何东西赔付。甚至屁股后还有一笔债。
我很清楚,这在外人看来有多堕落。
出神是分秒的事,这位老爷并未生气,只是说,“你能再调一杯吗?”
凯亚戳了戳我,他看上去比老板还要期待。
杜拉夫曾说这是牧歌与酒的国度,迎着他的笑脸,我突然想到,这或许是个机会。
调酒是在两人的注视下完成的,迪卢克并未给出正面反馈,倒是凯亚夸个不停。
在昏黄的灯光下,我迟疑着,最后仍厚颜无耻的问他:“你们还招服务生吗?”
两人都沉默了。
“噗嗤——”凯亚手搭在我的肩膀,“看来你很没信心啊,要我说,你的技术去应聘个调酒师也不错。”
我认真的对迪卢克说:“我成年了。”
这位掌控蒙德经济命脉的青年很忙,那天过后,我很少再见到他。
不知出于什么考量,他答应了我的请求,只是依然禁止我喝酒,因为我的外表没有说服力。
我知道这座城市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似乎风雨欲来,黑夜尤其漫长。
摸鱼吹牛的骑士,喝酒赖账的诗人,不满年岁却上来点酒的少女……各色的行人从眼前如同时间一样流过,我偶尔会碰到深夜下班的凯亚、总是目露审视的修女。
喝醉酒的客人说着自己以前做过的混账事痛哭流涕,昨日今时的家长里短以玩笑的形式闯入心间。漫不经心擦拭着酒杯,我似乎理解老板偶尔代班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