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想让我看的,是这些过去的回忆吗?
我再次来到密室面前,没有犹豫,径自走了进去。
轰隆巨响后,身后的门关了起来。
眼前,依然是那间实验室,依然是死去的加菲尔德。
我迟疑一瞬,向前踏出一步。
就在这时,整个空间再次发生了改变。
“帕诺斯。”
晴日下原野的风格外温柔,青草翠绿,风过时拂动层层绿波。远处重山,群鸟向白云深处,振翅高翔。
闻声,我转身看去。
怀抱幼狐的女子模样十分眼熟,樱树迎风,飘洒满地落红,她撑伞站在树下,目光悠长。
“年华易逝,生命终有尽头。”
“悲剧是注定的。”我听见自己说,“它不会容忍现在的局面,你们都要面对选择。”
这不是我现在要说的,我尝试动了动摆脱现状,未果。
“我明白。”她轻轻笑了,“我没想到你会告诉这样的事。可是为什么是我呢?”
“奥罗巴斯太过迁就臣民,其他有资格的手段过于激烈,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明白你的顾虑,可是,不善武力的神明,是没办法保护子民的。”她回头,剔透的眼中尽是对命运将至的平静,“这种事,就不必告知她了。”
眼前情况在预想之内,我在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很多年前,我们大概就在这样一个地方,在这个位置进行了这段对话。
现在,我又看到了这次对话,尽管从各方面它都是虚幻的。
看着女子的身影,我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句话:其实我没有选择。
第92章 找人不易
当我觉得自己可以动了的时候,女子的身影同周身景象倏忽消散。
是下一个场景。
“没有一个君王能够反抗子民的意志。”
“是吗?”孤王睥睨着脚下,烈风中佝偻前行的臣民无法抬头看到他们乖戾的王,“既然如此,就让命运早早降临吧。”
“无论过往还是未来,在时间的尺度上只会,也只能正向流动。”拨弄着时间的神明停手,微微抬头,这一眼跨越了时间,她看到现在的我。
“我会离去,不用劝告了,帕诺斯。”
巨龙临终的低吼,神灵垂亡的低泣……一切更迭,有什么消失,有什么离去。
画面转瞬即逝,如果密室作用还是和最开始猜测的那样,眼前都是我的恐惧,那么我所畏惧的也太多了。
我来到一片溪流的河畔。踟躇的打水人遍布两岸,没人敢率先动作。
但是无论等多久,危险不会离去,生理的极限迫使他们做出最后的选择。
终于有人冲了出去,手堪堪伸到河面,底下不知名的存在漫不经心伸出触手,惨叫随落水声一并停歇,人群死一样寂静。
片刻后,更多人冲到水边,一面高呼求神救赎,一面迎接死亡。像一场歇斯底里的狂欢。
死于疾病,死于灾厄,死于争斗。生命这样脆弱。
河水浑浊不堪,只有少数人逃出生天。但我们不会知道,那对他来说究竟是希望还是下一次绝望的开始。
在片土地之上
——苦难是没有尽头的
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诞生于天理与深渊边缘的意志,是吗?我给你我的力量,既然你能读取内心,就请替我保留下这些回忆吧。
有一天,我会再次回到这里。再次确认我的意志,然后知晓属于我们共同的命运。
——那么,最后让我替自己留下一条出去的路吧。抱歉,我不能停在这里。
白光笼罩了我,有什么东西在和这片空间剥离。
但我没有精力思考更多。
遇见,离散,我看到了很多人的生死,最终难抵命运如影随形。
所以这就是我害怕的东西吗?怕这种不断重复的厄难和失去,畏惧于面对命运的无能为力?
我闭上眼。
缝隙中露出丝缕白光,魈从噩梦中惊醒,没来得及回应周围的问候就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不同于平时的刻意遮掩,他在呼唤自己。
“那个人呢?”
“谁?帕诺斯吗?可能还在地下,旅行者已经去找人了。”
闻言,魈不再犹豫,立刻向钟离的位置敢去,只留下一句不要轻举妄动。
层岩之上,钟离仍站在悬崖边等待。
夜叉赶来的动静不小,魈出现同时,他立刻察觉到了。
“帝君,那个人有危险。”
“不必多言,他会没事的。”
“可是……”
“我先前告知你他的存在,并非顾虑他现在过于弱小需要保护,只想说明他有多么古老。
远在你诞生之前,他已经经历了我们都无法想象的漫长岁月,但你不必猜测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