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获得可能的回忆而主动接受侵蚀,我知道这对常人来说是既愚蠢又无法理解的行动。
但不得不承认,为获取成果而付出一定代价是正常的,我并不畏惧被侵蚀,失控的感觉虽然无比讨厌也在预期范围之内。
这里荒无人烟,还在地下,恰好能把损失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我没有理由不这么做。
压制反抗的本能,我感受到来自残念梦中过去的疯狂和怨恨,意识也在侵蚀中渐渐模糊。
然而,在我几乎能触碰到另外一面自己时,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鸣声,这声音通过耳部直达精神,让我混沌的思维瞬间清明。
我睁开眼,看见地上的黑气极富攻击性的疯狂翻涌。
“靖妖傩舞——”
少年仙人脸覆傩面,站在我的身前,察觉到我的目光,他微微偏头,冷声道:“退后。”
他只叮嘱了这一句,迅速投入对付邪祟的战斗之中。
从战斗方式来看,仙人应该很擅长应付邪祟,邪祟在攻击下节节败退,甚至找不到偷袭或者转移攻击目标的机会。
伴随着“无能”“无用”的挑衅,我往后退了几步没离太远。
事不关己的在一旁观察,残念无法战胜夜叉,计划也不能再进行下去,这是肯定的事。
所以我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他是从哪儿进来的?
“当然是本堂主叫来的啦。”胡桃没好气的抱怨,“你都不知道入口那儿堵的有多死,要不是及时叫来了魈上仙,还不一定搬到什么时候。”
我们现在坐的地方是无妄坡入口遗迹,少年仙人解决完残念后并未多话,直接消失在我的面前。
他离开不久我就顺着原路返回,遇到了来找我的胡桃他们。
出来后,我就魈的及时出现向他们提问。
胡桃说魈虽然镇守在荻花洲,但民间一直有传闻,只要呼唤被听到,护法夜叉就会出现庇护一方安宁。
“我家祖上留下了点儿记载证明传闻真实存在,也是瞎猫当成死耗子,这次得救算你幸运。”
“多谢堂主了。”
“小事小事。”
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张口欲言,却被突然走过来的人打断。
文渊略带歉意的对胡桃说:“有些事情想要了解。”
胡桃摆摆手道没事,看了看我,转头去和志琼说话去了。
文渊把那堆资料放在地上,一屁股坐到我旁边。
他打量了我一下主动开口问了句:“你没事吧?”
答案显然易见。
“我还以为,我们要死在里面了。”
“魈上仙来的很及时。”
“然而更多时候,我们得不到来自外界的帮助,只能自己在险境中挣扎。”
看着同伴绝望,等着自己死亡。
幸运是少数时,不幸却是常态,因为一时的幸运感慨不幸是愚蠢的行为,他们的行动从来不被这种玄之又玄的运气左右。
周密的计划,谨慎的思考,最后做出行动。
文渊说:“在夜兰大人到来之前,我想提前问你这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看着我低声质问:“为什么你执意要在夜兰大人到来之前进入机关呢?”
我看向文渊,几乎认为自己听错了他的问题。
青年神色庄重,显然是思考过后很郑重的提问。
我很感激他没把被困工厂险些死掉的原因归结到我身上。
入口机关只要打开一定会发生塌陷,进入实验室必然接触魔神残念。
无论是谁打开机关,进入了几个人,最后都会面对出不来的问题。
或许没有我的话,魔神残念不会打破罐子出来,他们出去的时间会更宽裕。
但这只是猜测,活着的魔神其思维价值尚且难以理解,更何况是死去后意志扭曲的。
这是个没水平的问题。
我没有回答文渊的话,是因为他刚才提的更没水平。
对夜兰的不信任我从未掩饰,提前进去的意图显然易见。
我必须第一个经手那些可能存在的资料,因为我不确定从夜兰手上过一遍的东西会有什么陷阱,或者会缺少什么东西。
从第一次合作开始,我和夜兰的不信任就是心照不宣的事。
她清楚我在顾虑,我也知道她在怀疑。
这对我们并无太大影响,信任不是达成共识的唯一条件,我很庆幸夜兰明白这点。
作为夜兰的同伴他应当也有所自觉,所以我有些困惑,文渊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魔神残念还是影响到他了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说,明知道里面存在着火债人都在抗拒的危险还坚持提前进去,未免有些欠缺考虑。”
这个说法其实是一样的。
“能全身而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至于你说的欠缺考虑,我并不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