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朔而下的灰尘掩埋了克洛伯的回答,法瑞尔大喝出声。
“不好!”
酒窖中还堆放着一些空酒桶,而此刻,那位身着夜行服的行刺者正以巨大的力量撞击着这些木桶,法瑞尔抬起头,看着那些桶摇摇欲坠。
完了,他瞳孔紧缩,砸在身上会死人的。
来不及拽住克洛伯,法瑞尔抢先一步跳了出去,但还是晚了一步,一个硕大无比的酒桶朝着他的落脚点砸了过来。
法瑞尔唯一一个念头就是,这得报工伤!
出乎意料地,面前的神秘人再度甩出几枚飞镖,封死了酒桶下坠的路线,在这股力量加入之后,酒桶顺利偏移了角度,法瑞尔听到砰地一声巨响,酒桶砸在了他刚才经过的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
不杀我?
不好,法瑞尔来不及思考那么多,唯有快步奔向倒在地上的克洛伯,他一面走,一面推倒酒窖中堆放整齐的空酒桶,以彼之道还诸彼身。
迪卢克罕见地升起烦躁情绪,早知道就拦住法瑞尔,不让他过来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坚持着法瑞尔这么努力地援救克洛伯,他啧了一声,锁链自袖口中甩出,只见半空中闪烁过一丝银光,锁链先于法瑞尔达到克洛伯的身边,将他卷起。
好快的速度,法瑞尔在心里不停感叹,好快,好快,好快!
如同激射出去的子弹,带着拖曳的红色流光,法瑞尔耳边风声呼啸,再抬眸,那名行刺者已经站到了克洛伯的身边,克洛伯的头颅就像是一个装满钱币的摩拉袋,法瑞尔伸出手,企图扯住克洛伯的衣袖。
“哧——”
鲜血溅了法瑞尔一身,他看到震惊的神色同样在那名行刺者的眼底浮现出来。
血色的泡沫从克洛伯的咽喉处喷涌而出,他浑身抽搐着,在生命倒数的最后几秒里狠狠攥住背后人的衣角。克洛伯急速流失的生命力让他感到了莫名的恐惧,尤其是在看到那人的全貌之后,克洛伯的喉咙中血色泡沫的喷涌程度更甚。
他抬起了手,指向杀死他的暗器的方向。
迪卢克松开手,克洛伯就从他的禁锢中滑落下去,倒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枚形似钉子的暗器从克洛伯的喉咙处钻了进去,而后钉死在墙壁上,多托雷从楼梯上走下来,他的表情死一般的淡漠。
多托雷沉声问,“你是谁?”
整个酒窖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他途径克洛伯的时候,很是嫌恶地看了倒在一边的克洛伯一眼,彷佛那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废弃的工业零件。
法瑞尔这才反应过来逃跑,而那个行刺者跑得更快,几乎是一瞬间,就从另一侧洞开的出口处飞驰出去,多托雷又掷出几枚暗器,但无一例外都被他反身抛出的飞镖打落。
不知道为什么,法瑞尔总觉得他逃走之前的眼神里,隐含着对他的担心。
来不及了,法瑞尔转身欲走,却被多托雷抓住手腕拽了回来,“你看清楚那人是谁了吗?”
威胁的话说出口,这条名为多托雷的毒蛇终于张开嘴开始吐信,法瑞尔被这样的感觉搞得毛骨悚然,但还是强打起精神道,“没看清。”
多托雷攥住他手腕的力度加大,直到将他推地一个趔趄靠在墙上。多托雷愤怒至极,却在凑近法瑞尔的瞬间被一股熟悉的气息攫住。
睁大双眼,多托雷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一步,在靠近法瑞尔的时候,他突然闻到了故人的气息。
皮耶罗!
可皮耶罗并不在这里,他的旧友也大多死在灭国之战中,多托雷愣在当场,握住法瑞尔手腕的手指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面前的法瑞尔,他看向一脸平静,甚至有些不耐的法瑞尔,心里无端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他要研究法瑞尔。
漆黑的瞳孔宛若黑洞一般贪婪吞噬着多托雷的眸光,多托雷觉得自己的视线一刻也无法离开眼前人。
当他第一次看到法瑞尔的时候,他就被这人深深的吸引了,一个制作精良的人偶,多么巧夺天工。起初,他是真的这么以为的,以为法瑞尔是同斯卡拉姆奇一样拥有遗落在民间经历的人偶。
可第二次见面,第三次见面,他突然发现,法瑞尔并不知道自己是人偶。
一个不知道自己是人偶的人偶,一个拥有皮耶罗相同气息的人偶。
他的心是谁给的,他和斯卡拉姆奇有什么区别。
一想到法瑞尔能给自己的研究添砖加瓦,甚至可以超过散兵成为他心中最为心仪的实验对象,多托雷就情不自禁地原谅法瑞尔所做出的一切可笑举动。
想到这里,他彷佛看到了新的研究成果在向他招手,看向法瑞尔的眼神也柔和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