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哪里?”法瑞尔笑道,从口袋里钥匙塞进锁孔,“除了晨曦酒庄,你还能去哪里?”
安东尼是个孤儿,这是他在至冬的身份,在蒙德也延续使用了。
法瑞尔扭动钥匙,听到安东尼飞快地说,“我去见了另一个暗桩,他现在是一个猎户,得到的信息很多,法瑞尔先生要听吗?”
“咔哒——”
法瑞尔听到一声清晰地落锁声,这句话让他陷入了极度的无措之中,竟然扭转错了方向。
这咔哒的一声,法瑞尔心想,绝不是落锁的声音,更是他心彻底纷乱的声音。安东尼说什么来着,他去见了一个猎户,是那个唯一知道自己的前身已经死亡的人吗?
安东尼去见他干什么,安东尼又和他说了什么,两个人交换了什么讯息。
一系列的问题不断从他的脑海中跳脱出来,他侧眸看向仍然在喋喋不休的安东尼,看到他略带水光的双唇不停开合,“他说到时候回来拜访您,给您带些小礼物的。”见法瑞尔长时间没有扭开门,安东尼的手指覆盖上来,分明温热,却让法瑞尔打了个冷颤。
安东尼突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法瑞尔先生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似乎在遭受着煎熬,明明很容易打开的门,此刻却被转了又转。
他实在等不及,一天的跋涉让他的脚步略有倦怠,只好帮法瑞尔开了门。
令他感觉更奇怪的是,法瑞尔先生似乎在躲避着什么,在他手指抚摸上去的一瞬,他的法瑞尔先生竟然像是被烫到一般弹开了。
这让他紧张了一瞬,“怎么了,法瑞尔先生?”
法瑞尔勉强地笑了笑,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原身,那个人又为什么一定要来。法瑞尔皱着眉头走进屋里,安东尼乖巧地将门反锁,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小习惯。
“他还好吗?”
走到床边,法瑞尔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安东尼没反应过来,直到法瑞尔神情郑重地重复了一遍后,安东尼才回答道,“埃伦挺好的,看起来身体素质比我还要好。”
说完这句话,安东尼又觉得自己身体内的力量消失了,肌肉的酸痛重新袭来,他闭上眼睛想了想一天的行程,好像也没做什么事情,可是就是浑身止不住地疲乏。
就像现在,只是出去见了个人,他就浑身无力。
安东尼的脸色很白,是不正常的白,透着灰色的底色,法瑞尔顺水推舟地让他躺下休息,然后自己坐到一边,仔细捋顺思路。
那个名为埃伦的猎户,他同样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杀了随着至冬使节一同来到这里的愚人众成员,所以他绝对不会主动提起死去的那个人的事情。
这对他来说,比对法瑞尔更致命。
所以法瑞尔现在还是安全的,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瞥了一眼陷入沉睡之中的安东尼。
不仅仅是安东尼觉得他奇怪,他也觉得安东尼这段时间肉眼可见地奇怪起来。安东尼总是喊着累,确切地说是浑身无力,法瑞尔上前去,捏了捏他的手指,发现以往坚韧的十指此刻却犹若无骨。
甚至,法瑞尔凝眸,安东尼的发间甚至显露出了银丝。
这是最不正常的事情。
就像是,法瑞尔摸了摸下巴,急速的衰老,不知道怎么回事,法瑞尔对一切未知都包以敬而远之的态度,既然安东尼并没有直说自己的痛苦之处,他就等安东尼说了再解决吧。
他正想着,门外有人轻轻地敲了敲门,法瑞尔将衣服上的褶皱抚平,又给熟睡之中的安东尼随手披了件衣服,才施施然走了出去。
打开门,门外人表情看起来匆忙又局促,似乎这是难以启齿的事情。
法瑞尔听见那人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迪卢克老爷和凯亚少爷吵起来了。”法瑞尔眉心一跳,后槽牙都要搓烂,西风骑士团未免太不会办事。
传信这种事情来个普通的骑士就好了,干嘛要劳烦骑兵队长大驾。
凯亚和迪卢克一见面就吵架,一吵架就需要法瑞尔这个救火人员前去救火。所幸凯亚少爷平日里没事儿是不会来的,不然法瑞尔只需要处理这一件事情就够了。
乱七八糟的事情已经把整个生活都填满了。
不过说起来,法瑞尔心里想,其实迪卢克和凯亚关系也没有那么恶劣,自从凯亚剖白了自己的心迹,两人就陷入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微妙境地之中。
硬要形容的话,大概是,每个人都在等着对方给台阶下。
明明在意的不得了,非要装出两张冷脸。一想到两个人和好自己的工作量将骤减,法瑞尔就止不住地暴躁,让他少忙一段时间会死是吧!
跟着前面匆忙的脚步,法瑞尔很快从自己的住处走到了迪卢克所在的办公场所,毫不客气地将门推开,酸味简直要溢出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