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不想分享信息,而是这些人如果一起上去的话,说不定会把摇摇欲坠的楼梯踩得垮塌。
火舌舔舐着法瑞尔的面部,让他感觉有些片刻的窒息,空气都是火热的,炙烤着他的肺部。剧烈运动导致的缺氧,让法瑞尔的视线模糊,他喘了口气,闻到毛巾上传来湿漉漉的气息。
水蒸气保护了他的面部,他腾出手揉了揉自己的面颊,那里火辣辣的疼,可能是被烫伤了。
他想着,看到楼梯口一个木制的吊牌上清清楚楚标注着五楼标志。
到了。
法瑞尔伸出手,立刻感受到了包裹在门上的热浪,高温让他条件反射一般缩回了手,而此番晃动,也让挂在门上的铁锁发出声响。
感受到了外面人在推门,里面的动作更大。
法瑞尔内心暗骂了一句有病,谁家好人给自己的门上锁,转念一想,又觉得实在蹊跷,不论是大火还是这把锁。但来不及思考了,他抬脚狠狠踹向锁头,很遗憾的是,连续踹了几脚,都没能踹开门。
这让他皱眉发了狠,向后退了几步,助跑了一下,只听哐当一声,锁没事儿,门倒了。
法瑞尔大步跨进去,看到克利普斯正倒在门前,刚才那一脚隔着门波及到了克利普斯,法瑞尔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发现他眼球已经隐隐翻白,濒临窒息的边缘。
“等会,等会,你先别晕!”
法瑞尔急了。
双手并用,将克利普斯扛在肩膀上,他大喊道,“先看清楚我是谁,先看清楚你的救命恩人是谁再晕倒!克利普斯!”
他真的生气了!
还好在他的呼唤之下,克利普斯躺在他的肩膀上,微微抬起了手指,指了指逃生的方向,法瑞尔听到他伏在自己耳边低声说,“顺着这条路走。”
好好,你千万别晕,法瑞尔在内心祈祷,一只手拽着克利普斯不让他滑落,另一只手着急忙慌地解开自己的裤子,将保存完好的愚人众衣服放在他的面前。
我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法瑞尔在心里对自己说。但是你先听我说,“克利普斯!有人要杀你!”
克利普斯·莱艮芬德不愧是旧贵族的代表,饶是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听到如此荒谬的话,还是忍住没有翻白眼,而是死死抓住法瑞尔的衣领和那半片愚人众内衬。
“法瑞尔!”
熟悉的声音响起,法瑞尔循声望去,看到安东尼站在门口,气喘吁吁。
背后窜起数丈高的火焰,他垂着手站在门前,胸口不停起伏着,脸涨的通红,法瑞尔迈开步子,向他走去,虽然步伐勉强,但好歹还是把克利普斯带了出来。
安东尼的眼神在克利普斯手边的内衬上流转了一圈,双眸之中泛起吃惊的神采:“执行官大人?!”
法瑞尔比他更吃惊:“什么?!”
难道你小子,也叛变革命了?!法瑞尔探究的眼神死死贴在安东尼的身上,在反复确认之后,他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而这一切,落在安东尼的眼中,自然又成了高深莫测。
“大人,我们要杀了克利普斯吗?”
等会,法瑞尔感觉自己眼珠子都要快瞪出来了,今天下午还不遗余力地推荐克利普斯,晚上就要杀了人家?
他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失火,和上锁的门,都是愚人众计划中的一环。
清了清嗓子,法瑞尔垂下眸子,尽力避免与安东尼对上视线,“我才刚进入晨曦酒庄,就遇到这样的事情,而且——”他停顿了片刻,“已经有人看到我上来了。不要给我惹是生非。”
也许是他眸中警告的意味浓郁,安东尼本还在甜甜地笑着,听完之后,笑容也凝固在唇边,略加思索之后,他站在原地道,“接下来,属下将全力掩护您。”
“别说那么多废话了,快点过来搭把手。”
有了安东尼的加入,两人带着克利普斯顺利地逃到了三楼,将层层救援的人都召集起来之后,法瑞尔终于从火海之中脱身。
克利普斯已经隐隐失去了呼吸,好在修女在外面,及时施以援手,法瑞尔看到那个身材娇小的白裙修女,一面吟唱着,一面将水倾倒在失去血色的克利普斯脸上。
他扯过身边的人,“这是谁?”
“西风骑士团琴团长的妹妹。”
这人匆匆丢下一句,就继续投身于救火,法瑞尔喘了口气,将整桶水倒在自己的身上,稍稍清醒的脑袋突然回神,他的信物还在克利普斯手中攥着。
他说不清楚这东西到底是哪来的。
电光火石之间,他预设了两条道路,一来是就此承认这衣服内衬就是自己的,是自己无意中拿到的,那至冬使节团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二来,如果迪卢克就此认为他是愚人众的奸细,那至冬使节团也保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