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的证词和另几个小厮的相符,所有人都说他们来的时候门从里面拴着,撞门时是好几个人合力,做不得假。水榭孤零零建在水上,除了大门再无出路,而门却从内锁着,看起来,封二郎应是意外死亡无疑了。
明华裳问:“你是什么时候来水榭的?”
“奴婢没看时间。”紫玉说,“二太太一听到贵客来了就打发奴婢出来,奴婢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到水榭后喊了差不多一盏茶,然后就去叫人了。”
明华裳在心里默默换算,他们是辰正来封家,等了一盏茶去找封二太太,然后和封二太太一起来水榭,那时候门已经撞开了。算算脚程,和紫玉说的差不多。
明华裳又问:“封二郎昨夜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大概戌时。当时二郎和二太太刚吃完饭,在屋里闲话,奴婢去大厨房送东西,回来的时候就见二郎不见了,而二太太自己坐在屋里,心情不太好。其他丫鬟悄悄告诉奴婢,二郎和二太太拌了几句嘴,出去了,二太太正生气呢。奴婢就没敢进去打扰二太太。”
明华裳问:“从封铻出去到今早,期间有人见过他吗?”
紫玉想了想,说:“有吧。奴婢一直在二太太跟前伺候,不知道水榭的状况。不过戌正的时候,二太太派人去请二郎回来,二郎说他喝了酒,就不回来了,要宿在水榭。二太太念叨了许久,抱怨水榭寒气重、睡着不舒服之类,直到亥时才歇下。”
明华裳追问道:“让谁传话,封铻原话就是这样吗?”
“让玛瑙去的。”紫玉抿了抿嘴唇,不确定道,“是不是二郎原话奴也不清楚,当时外面很冷,玛瑙嫌麻烦没披外衣,回来的时候冻得受不住,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她还抱怨说外面又黑又冷,本来就够吓人的,二郎连门都没让她进就打发她回来了,以后这种跑腿苦差她再也不接了。”
明华裳轻轻应了声,安抚了紫玉几句就让她回去了。李华章见她若有所思,等了一会,问:“接下来叫谁?”
明华裳回过神,说:“叫玛瑙吧。”
玛瑙正在照顾晕倒的封二太太,突然被通知雍王和雍王妃传召,整个人都懵了。她走过来的时候,神情还是战战兢兢的,诚惶诚恐行礼:“奴婢见过雍王、雍王妃。”
玛瑙垂着眼,都不敢抬头看人。李华章的脸得天独厚,但不说话的样子确实很唬人,明华裳只能更温柔可亲一点,含笑将人叫起来:“不用紧张,我们只是问几句话。昨天,是你来水榭找封铻?”
玛瑙听到明华裳这样问,声音都哆嗦了:“是奴婢。”
“谁让你来的?”
“二太太。”
“何时来的?”
玛瑙想了想,说:“大约戌时两点。”
“你来的时候水榭是什么样子?”
“湖面上黑黢黢的,唯有水榭里亮着灯,岸上风还极大,像刀子一样,挺吓人的。”玛瑙见雍王妃笑容甜美,态度可亲,不似雍王那般高冷,胆子慢慢大起来,话也多了,“二太太说二郎夜宿外面不成样子,让奴婢喊郎君回来。但二郎似乎很不耐烦和奴婢说话,奴婢来时喊了二郎君好几句,郎君没应声,奴婢见里面点着灯,二郎应当没睡觉,就想推门进来。但门已经拴住了,奴婢推门推不开,二郎才在里面说他喝醉了,今夜不回去。”
“这是二郎原话?”
玛瑙茫然点头:“对啊。”
封二太太今早唠唠叨叨一大堆,明华裳还以为封铻说了很多呢,没想到对话这么简短。明华裳问:“你确定是二郎的声音吗?”
玛瑙都被问得愣了下:“对啊,奴婢伺候二太太这么久,怎么可能连二郎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不过……”
经明华裳提醒,玛瑙似乎意识到什么,明华裳见状忙问:“不过什么?”
“不过,二郎的语调有些奇怪。”玛瑙拧拧眉,说,“可能是因为二郎喝醉了吧。”
“你走了之后,还有人见过封铻吗?”
玛瑙为难:“回王妃,这婢子就不知道了。”
“多谢,你这些话帮上我们大忙了。”明华裳笑盈盈道,玛瑙也不由露出笑意,突然明华裳话音一转,问,“昨夜封铻和封二太太吵架了?”
玛瑙一怔,想收敛脸上神色时已经晚了。明华裳诈出了结果,满意问:“他们吵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