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场景堪称见鬼,任遥默了默,拿起骰子,若无其事地转身出去了。走前,还特意帮他们把门关死。
明华裳:“……”
明华章肩膀慢慢放松,他将刀收回鞘中,垂眸扫了明华裳一眼,低声说:“走吧。”
明华裳这时候才意识到两人还紧紧挨着,她慌忙放手,不敢再看他,胡乱点头。
某些事一旦过了特定情景,味道就变了。外面脚步声杂乱,他们不敢贸然出去,只能待在隔间里等。
黑暗中有一种无声的暗潮蔓延,明明情形和刚才一样,但这次谁都没有讨论案情的心思。两人相对沉默,最后明华章确定外面没人,让开身体,不动声色错开眼:“没人了,你先走。”
“好。”明华裳同样拧巴着,道,“你自己小心。”
等出去后明华裳才意识到,她忘了叫他兄长。
江陵看到明华裳出来,泪都要掉下来了。他眼巴巴盯着明华裳,明华裳却郎心似铁,在他耳边低声说:“继续寻欢作乐,什么热闹玩什么。我还有事要打听,牵制视线就靠你了。”
江陵听到,真真切切眼前一黑。
他已经预料到,这次任务之后,他很快就可以名扬长安了。希望他爹身体足够硬朗,不会被他气死。
江陵哭丧着脸继续享乐,摇骰子的声音和丝竹声混杂在一起,任谁看了不得说一句花天酒地,声色犬马。明华裳在江陵身边看了会赌骰子,就悄悄退出来,在大堂里四处找人聊天,寻找线索。
按照明华章的安排,接下来他们首要调查对象是玉琼和老鸨,尤其要注意她们两人的时间、行程。
江陵摇骰子摇的嗓子冒烟,眼冒金星,晚饭时分,他骄奢淫逸地让人将饭菜送到他房里,等一关门,江陵立刻栽倒在地。
他看着面前安静清爽的房间,没有窒息的脂粉香,也不用担心被衣衫不整的女人轻薄,简直无语哽咽。
便是天宫也不过如此了吧。经此一役,江陵对青楼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能在青楼流连忘返,甚至一住两三个月。
这才一天,他就已经强烈思念终南山了。他宁愿回去跑圈,也不愿意在这种鬼地方活受罪。
任遥也着实松了口气,她连喝了两大碗水,才有力气问明华裳:“你们没被发现吧?我以为你们出来了,没留意她们去了二楼,等看到的时候差点吓死我。”
明华裳有些恍惚,回神后说:“有惊无险,没事。”
“那就好。”任遥长松一口气,颇为纳闷,“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谢济川早就出来了,我以为你们也走了,谁想你们还在。那间小黑屋到底有什么好看的,能让你们待这么久?”
明华裳回想下午发生的事,耳朵仿佛又烧起来。她强装镇定,乔饰道:“没什么,我们在商量案情,一不留神说多了。”
窗口传来轻响,一道修长的人影推开窗,乘着晚风一起跳下来。任遥瞧见明华章,道:“正好你来了。快和我们说说,你和明华裳下午在谈什么,竟然连时间都忘了,差点被人瓮中捉鳖。”
明华裳实在没料到现世报来的这么快,她尴尬不已,忙拉任遥的袖子:“任姐姐,没什么。”
任遥看看明华章,再看看明华裳,本能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你们两人怎么回事?莫非,这些悄悄话只有你们兄妹能听,我们不能听?”
谢济川也从后面跳进来了,闻言问:“什么悄悄话?”
再这样下去没完没了,明华章冷静开口,清姿如玉,十分掌得住:“二娘在和我说玉琼的疑点,怪我疏忽,没留意外界动静。今日多谢你们帮我解围,是我这个队长大意了。”
任遥自然不在乎这些小事,摆手道:“举手之劳。你也别太紧绷着,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我们本就是一个队伍,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江陵幽幽道:“你对我可不是这样说的。”
任遥杀气腾腾甩去一记眼刀:“闭嘴。”
有江陵和任遥插科打诨,刚才那个话题仿佛过去了。明华裳坐在桌边,暗暗松了口气。还不等她彻底放松,忽然感觉到身边坐下一个人,一股冷冽的松香幽幽将她缠绕起来。
明华裳的脊背僵硬了,都不敢回头看。明华章的声音听起来冷静理智,没有丝毫多余情绪,淡淡道:“先谈正事吧。今日下午,你们都发现了什么?”
江陵不服气地哼哼:“我被那些女人的香粉呛了一下午,什么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