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侍女竟然是玄枭卫埋在画师府上的内应?明华裳突然对死者的身份无比好奇,能被玄枭卫监视,看来这个画师不只是画技高超。
韩颉似笑非笑,不置可否:“只有这些吗?”
“凶手应当是画师多年好友张三。”明华章淡淡瞥了眼道具,说,“至于丢失的画作,应当藏在张三从不离身的手杖里。”
课堂中又是哗然。谢济川极轻地哼了声,不悦道:“又和我猜的一样,无趣。我就知道没法指望他,唉,谁来帮我抄笔记呢。”
“真的假的?”学员们将信将疑,嚷嚷道,“将军,真相到底是什么?”
韩颉站起身,说:“你们的想法都很有意思,这些纸上各持己见,甚至还有觉得凶手是琵琶花魁的。你们回去再好好想想,明日写一篇分析来,散课。”
“什么嘛。”任遥低低抱怨,“最烦卖关子的人了。凶手到底是谁,不能今天就告诉我们吗?”
明华裳暗暗挑眉,没有说话。韩颉排了这么一出大戏却不给答案,有没有可能是,没有答案呢。
第55章 国画
天光未亮,明华裳照例早早被明华章叫起来,去校场加练。她的体力依然很差,但比起第一天头晕目眩、气喘吁吁,已经好了不少。
今日学的是射箭,明华裳拼尽全力将弓拉成月牙,明华章在后方看了,轻轻叹了一声,扶住她的肩:“不是这样。”
他将她的肩扶正,又按住她的腰,说:“腰挺直,但别把力气放在腰上,小心伤了腰脊。要用背的力量。”
明华裳分不出腰力和背力有什么区别,因为她都没有力气。明华章就站在她身后,一股清冷的松香幽幽沁入鼻尖,他按在她后腰的手存在感格外强,隔着衣服,明华裳都能感觉到那双手修长玉白,漂亮有力。
明华裳的心突得乱跳几拍,指尖的弓弦松开,箭矢嗡一声飞出去,扎入江陵的箭靶。
江陵放下弓,仔细看了看靶子,对着明华裳竖起大拇指:“好箭法。”
明华裳抿唇,气恼又尴尬。她射了这么久,连自己的靶边都没挨到,无意失手竟然射中了江陵的靶心,是何天理!一会算分的时候,这一箭岂不是会算到江陵的成绩里?
明华章看出了明华裳的沮丧,但他并没有猜出明华裳沮丧是因为江陵的分数要超过她了。明华章安慰道:“不急,慢慢来。”
明华裳长长叹了口气,吃力地拉开弓弦:“射箭好难,都这么久了,我连一支箭都没射中。唉,我是不是天生缺根弦,怎么什么事都做不好?”
明华裳只是随口抱怨,在镇国公府时,她天天和招财进宝埋怨自己手笨,弹琴学不好,女红也做不对,只适合躺着。
但她的抱怨也仅限于此,之后该干什么干什么。没想到她无心一言,明华章却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肩膀,帮她拉开弓弦,姿态从容又郑重:“不会,你只是没掌握诀窍而已。”
清冽的气息骤然逼近,像雪后松柏,明华裳整个人都跌入那份冷冽、浅淡又莫名安稳的木质香中。明华裳愣怔,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手被动地被弓弦拉开。
明华章握着她的手,双臂舒展,将弓拉成满月。明华章顾忌着她,没有用全力,姿态显得从容不迫、游刃有余。他肩膀和手臂连成一条好看的曲线,身姿却极为稳定,完美展示出少年纤长的四肢,劲瘦的腰腹,宽阔的骨架。
被他圈在里面的明华裳衬得尤其娇小,她茫然地站在明华章身前,隔着空气都能感觉到弦上蓄着劲力,她的发丝被这股力道震得微微发颤。
明华裳呆愣中,耳边扑来浅浅的气流:“专心,看靶心。”
他说话时胸腔细微震动,声音显得尤其低沉华美。这句话像惊醒了什么开关,明华裳忽然觉得一股热意直冲头顶,蒸得她脸皮滚烫,身体却像坏掉了,完全无法动弹。
明华章并没有注意到明华裳的僵硬,他比她高太多,能轻松将她环绕,甚至明华章特意留出距离,很君子地教箭,没有任何占便宜的意味。
他如此光明磊落,反倒让明华裳越发无地自容。她强迫自己看箭,而不是注意身后沉稳有力的心跳,无声侵入的温度,以及余光里白皙清越的下颌。
明华裳不断教训自己,她在想什么,这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也和手足无异,她怎么能用这些浅薄、轻浮的想法,去玷污皓月当空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