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村道一点点地走,眼前的画面也逐渐变得模糊,能见度三十米内,与刚才在麦田旁的晴朗清晰是完全不同的天地。
可明明,他们才走了不到十分钟的路程。
且,这个村子特别阴冷,跟麦田边的温暖宛如一个冬天,一个夏天。这种感觉,特别像走进一个异空间里。
她用余光打量周围的屋舍,除了雾蒙蒙和诡异的安静之外,其实跟她认知中的农村差不了太多。
咚!
咚!
类似于打铁的声音从某一栋里面传出来。
姜七以为是偶然,却发现,每走过一户人家,都能听到大同小异的捶打声,一些犹如铁器敲打瓷器,啪啦啦地响,一些,像木头捶打木板,闷闷地响,还有一些,像是用钝器捶打水里面的东西,每敲打一次,就会发出一阵阵哗啦啦的声音。
系统依旧没有预警。
难道说,这些屋舍的主人都被操控了?
他们的敲敲打打,实际上,是在帮幕后操手做事?
收费员忽然转弯,领他们走进一个阴凉的小巷子里面。
小巷子两边是高两米多的围墙,遍布青苔,艳红色的桃花从枝头伸出来。
这种桃花,跟外面的麦子,是完全两种不同成熟期的作物。
两种,都不该是这个月份就成熟的作物。
越往前走,道路越狭隘,平路变成向下的台阶,台阶尽头是两扇古老的木板门,门上面左右两边都贴有泛黄的神像。
温满机械地跟在收费员的后面行走,在她停下开门的时候,也跟着停下。
姜七走在最后面,时刻留意周围。
门打开了,敲锣打鼓的声音突然就传来,震耳欲聋,按理说,这种动静,就算没开门也能听到才对,可刚才,就是听不到半点。
揣着满肚子的疑惑,姜七跟着收费员的脚步踏进院内。
也就是在她踏进去的一瞬间,危险预警突兀地蹦出来。
突兀在于,面前的小院看起来就是平常的养花小院子,浓雾散去,有零星斑驳的阳光从天上洒落,不仅不诡异,看起来,还挺温馨。
敲锣打鼓的声音还在响,却看不到人。
她想到什么,便集中意志,手指悄无声息地划开指腹,血珠滴落,再次睁眼时,面前的画面陡然换了一番天地。
他们三人正走在一条嶙峋崎岖的石头小路上,两边是滚滚涌动的岩浆。小路尽头,是一个不规则形状的擂台,边缘有无数根须延绵向浓雾尽头。
周围高处或站或坐着面目狰狞诡异的生物,猪头人身的野猪,穿着衣服的大公鸡,压着一只老鼠狂揍的橘猫,以及,各种各样的植物。
植物没有动物那样活泼的动静,只是盘在自己的位置里,张开嘴巴似的花苞,似乎在笑,抖落的绿叶掉在一杯绿色液体里,忽然在里面异化成一株小苗,以极快的速度生根发芽,短短数秒间,就把杯子里的绿叶全部吸收,枝干伸出来,占据一边的位置,花苞一开一合,像它的本体那样笑哈哈。
类似的怪物太多,不计其数,打起来,胜负难辨。
姜七决定继续装傻。
收费员终于领着他们两个走到擂台口的左边。
姜七认真比对左右两边的牌子,发现不同:左边是叶子和花,右边是一杯牛奶。
她和温满背导购员领到左边的花叶旁。
一条从浓雾伸出伸出来的藤蔓伸到收费员面前,她保持着微笑的模样踩上去,然后就逐渐消失在浓雾中。
温满没有跟着她走。
所以,这里,就是他们要呆的地方。
一条来自发财树的枝爪伸过来,缠住温满的身子吊起来,宛如人类挑选小狗那样左看右看。温满也许被激发本能,忽然运风成冰,一排冰柱子掠向观众席。
奇怪的是,却有大藤从天而降,轻易地把冰柱拍打粉碎。
观看席上的植怪们发出特有的动静,不是叫声,而是各种各样的簌簌响声,同时,还不停地释放气味。杂七杂八的气味混在一起,足够把人熏得晕头转向。
下一秒,她被发财树以同样的手段吊起来,悬在空中。
她随着惯性左右摇摆。
观看席忽然安静。
安静如鸡。
针落可闻。
脚腕一空,随着地心重力吸引,姜七急速降落,狠狠地摔在地板上。
发财树笑得一抖一抖的,叶子掉的满地都是,然后,两边的枝干耸了耸,宛如人类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