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情有些落寞,对上她迷茫的视线,极勉强地露出一丝笑意:“我一直很后悔在你面前提及他,恰如我一直很后悔我没有告诉你,其实我也喜欢他。”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不是你,也绝不会是我。嘉宁,还是要恭喜你,得偿所愿。”
赵嘉宁起初一直觉得她的话很荒谬,谁知后来竟一语成谶,只是她没想到,她会以那样的方式得偿所愿。
再回过神来时,是薛钰在低头为她整理衣领和盘扣,之后手指又轻轻捻弄她的耳垂,斟酌道:“宁宁,这坠子会不会有点沉,要不我们换一个?”
赵嘉宁今日佩戴的是一对松绿石玉兔耳坠,的确有些沉,可她喜欢这对兔子,雕刻得活灵活现,更重要的,是它是和田玉打磨而成,价值连城,若是待会儿能逃跑,把它变卖了应该能换不少钱:“我不,这个好看,我就要戴这个。”
薛钰便笑道:“好,你喜欢便就戴这个,想来只戴一天,也不妨事。”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忽然轻轻叫了他一声,试探地问道:“你还记得户部侍郎之女江步月么,在云阳县主的宴会上,她跟你说过话的。”
薛钰“哦?”了一声,将这三个字放在唇舌间品了一遍:“江步月?”
“步月如有意,情来不自禁,”他笑得玩味,指腹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宁宁,这个名字取自女子流露情思的词句,你该不会是故意杜撰个人名,来跟我调情吧?”
“什么啊,”赵嘉宁有些生气:“确实有这个人啊,她还喜欢你呢,你怎么能拿她的名字来跟我开玩笑呢。”
薛钰见她神情认真,不似玩笑,语气也淡了下来:“哦?是么。”
他似乎对此毫无兴趣,见她目光殷切地看着他,似乎迫切想要一个答案,于是装样子想了一会儿,然后回道:“江步月?谁啊,不记得了。”
赵嘉宁流露出一种很复杂的神情,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呢,她长得很好看啊。”她忽然生出一股淡淡的怅惘,脑海中又浮现当初江步月对她说的那一句话:“那也比多年以后再提及,他连我是哪个,都不记得要好。”
——从前不解其意,如今却深有感触。原来薛钰真的不记得她……她曾真切地喜欢过他,那样旷日持久的一场暗恋,可薛钰却对此毫无知觉。
不像她,喜欢一个人就要昭告天下,那般轰轰烈烈,她就是这般张扬的性子,明明只有七分的喜欢,却偏能表现出来十二分,不像江步月,十分喜欢,却让人看不出一两分。
她似乎是应该庆幸,因为她的确得偿所愿了,薛钰不但要同样喜欢上了她,且因为她对他的若即若离、反复无常,而对她变得愈发欲罢不能。
但如果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想她决不会再去招惹薛钰。
思绪回归,是薛钰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嗓音缱绻:“那也没有我们宁宁好看。”
“不,”赵嘉宁回过神来,认真道:“她真的长得比我好看,是个大美人,清丽脱俗,淡雅出尘,就像仙女似得。我跟她一比,气质上便远远不及。”
“凭她是什么天仙,在我眼里,这世上没人及得上你。”他轻抚她的脸颊,眼中爱意汹涌:“我说了,我们宁宁,是这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
赵嘉宁怔怔地看着他,她算是看出来了,薛钰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要从他嘴里要到客观的评价,那根本不可能。
不过算了,能从心爱的男人嘴里听到夸赞的话,感觉总是不错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忍不住弯了唇角,踮脚轻吻了他一下:“看你嘴甜,奖励你的。”
薛钰托着她的身子,回了她一个更深更久的吻,哑声道:“礼尚往来。”
——
两人腻歪了半天,险些就要腻歪到床上去,好在赵嘉宁及时叫停,才总算和薛钰出了门。
等到出门时天色都有些暗了,薛钰与她去了一处极为热闹的集市。
人潮如织,一路上薛钰都把赵嘉宁紧紧护在怀里,不过赵嘉宁并不安分,看什么都觉得新鲜,非要每个摊位都一一驻足,哪儿热闹就往哪儿钻。
最热闹的莫过于猜灯谜的摊位,摊位上悬挂着各式灯具,有宫灯,走马灯,纱灯……上绘各色图样,有龙凤,寿鹤,牡丹……皆描画得十分细致精美。
赵嘉宁也学别人玩起了猜灯谜,就近选了一个灯笼,只见下面悬挂的一张字条上写着:逆水行不成,打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