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哄了半天, 又亲了她好一会儿,才终于让她松了手。托雅这时也反应过来了, 她之前在帐外叫了几声,薛钰大概早就醒了, 只是不愿惊动那名魏人女子,所以才一直不出声。
她有些怔然,薛钰昨晚对他哥哥是真起了杀心,那般狠戾绝情,连一句解释都不肯听,却没想到对这名女子倒是出奇的有耐心。
她不由得想到了拉尔善草原上的那头狼王,平素最是嗜血凶狠,可她那日,竟见到它小心翼翼地伸爪搭上一株娇花的花茎,低头细嗅花香。她恍惚地想,或许这便是魏人们讲的以柔克刚吧。
其实她想要问的,早已不必问出口了,眼前的情形,还不够她明白的吗?或许从那名魏人女子出现在婚仪上的那一刻起,薛钰就不可能娶她了。
再回过神来时,正对上薛钰冷淡的视线,他捞过散落在床上的衣袍,手指搭上被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意思很明显,他要起身穿衣了。
托雅脸上一热,立刻转过了身。
身后响起了一阵窸窣的动静。
托雅停留片刻,想着站在这里等薛钰穿戴似乎也并不妥当,不如去帐外等他,犹豫片刻,还是出去了,掀开帐帘将将要出去时,脚步一顿,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正在披里衣,她便刚好望见他裸路的脊背,宽肩窄腰,如她想象那般肌理流畅,只是上面却赫然有几道鲜红的抓痕,张扬地爬在冷白的脊背上,尤为醒目。
这是……那名魏人女人抓的?
她不知想到什么,脸上一烫,匆匆走出了帐子。
她在帐外等了许久,他才出来。
他待她一如初见时那般客气疏离,负手而立,叫了她一声:“托雅公主。”
托雅有些出神地看着他,如果那名魏人女子没有出现,他们今日已经结为夫妇了,说起来也真是可笑,要结为夫妻的人,居然还这么客气冷淡。
或许他并不是她的良配,这一点,在昨天他丝毫不顾忌她的情面,也要对她哥哥下死手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
他就像是草原上最烈的马,人人心向往之,想要驯服驰骋。
可最终谁都无法征服。
他的确十分迷人,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可他失控的时候,实在太危险了。
或许只有那个魏人女子,才能驾驭得了他。
薛钰平静地看着她,正要开口。
托雅却笑道:“你不用说了,我什么都明白,我知道,你不会娶我了,也知道帐子里的那名魏人女子,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你很喜欢她,对吗?”
薛钰点了点头:“是,很喜欢。”
托雅轻轻“嗯”了一声:“我猜到了,只是,我还是有些好奇——你跟她,不是有仇吗?你之前说想要杀了她,可你现在又……这是为什么呢?”
薛钰淡淡地垂下眼帘,嗓音渺若尘烟,只道:“她是这世上,我最恨的人。”
——“却也是这世上,我最爱的人。”
当她厌弃他,背叛他时,他便最恨她。
可当她但凡对他流露出一点爱意,他身上的每一寸血脉经络,就全都疯狂叫嚣着爱她。
托雅懵懂地眨了眨眼:“我好像明白了,但又好像并不是十分明白,不过我知道,你现在一定离不开她。”
“你不能娶我了,这也没什么,我现在,也不是很想嫁给你了。何况我早说过了,我们草原儿女,从来不喜欢强人所难。”
“至于我阿爸那里,你也不用担心,你们的交易,我多少也知道一点,我知道我阿爸如果和你们合作,将来会得到很多的好处,你给的条件非常诱人,因此我也不希望因为我们的婚事影响了你和我阿爸的合作。”
“我会告诉我阿爸,你之前在赛马招亲中赢得第一胜之不武,我之前因为太喜欢你,所以帮你隐瞒了这件事,可后来想了又想,还是觉得靠投机赢得第一的人,不配做我的驸马。”
“所以,我决定悔婚了,我阿爸一向疼我,一定会准许的——这样一来,我们的婚事自然就会取消,而且错不在你,那你和我阿爸的合作,就不会受到影响了。”
薛钰闻言大喜过望:“公主,多谢你,我正苦恼这事该如何解决,你能帮我,那是最好不过了。”
托雅便笑道:“那你该怎么谢我呢?”
“公主想让我怎么谢你?”
托雅道:“也没什么难的,我早就想和你比赛一回赛马,可是一直没有机会,你这次答应我,就算是谢过我了。”
“这有何难。”薛钰抬眉,微笑着朝她展臂:“托雅公主,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