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桀脸上多有挣扎之色。
一旁的姚广平见状看出慕容桀内心已有所松动,不禁暗道不好,他捋了捋了山羊须,不可否认其实他私心也觉得薛钰说得有道理,猛一回过神来,自己竟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毕竟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这样冒险的想法,他此前是从未想过的!
这位薛世子,心计之深沉,观察之入微,思虑之周全,直教人毛骨悚然,不仅能寻到传闻中的宝藏,还能以此做好全局的部署统筹,更是能分析时局,鞭辟入里,教人无话可说。
他倒的确是一位天生的政客,光凭三言两语,就能游说得人动心,更不用说赵王本就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更是由他拿捏。
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却又疯得聪明,疯得漂亮,疯得有胆色!倒要把旁人也要变得同他一样疯!
这样胆大冒险的事,需要从长计议,他真怕慕容桀被薛钰的三言两语说动,轻易地就下了决定。目光一转,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
姚广平走后,一时房间内只剩下他二人。
书案上的瑞兽香炉香线袅袅升腾,屋内寂静无声,浅金色的日光透过窗纸搁浅在薛钰的眼睫,他站在阳光下,却没有一丝暖意,眼底如同结冰的湖面,瞳仁却如琉璃般剔透。
慕容桀静静地注视着薛钰,喉结上下滚动:“仕钰,你今天所求,若只涉及我一人,我自然别无二话,可是此事牵涉重大,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知道你说的在理,我如今若想破局,的确唯有此法,可事关重大,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话音未落,就有一道带着怒气的嗓音由远及近传来:“还想什么?桀儿,你可别被他给蛊惑了……”
薛钰回头一看,见来人一身燕居常服,披了织金云霞凤纹霞帔,头戴九翚四凤冠,冠顶插珠玉金钗一对,额间饰花钿,容貌姣好,气度华贵,正是慕容桀的生母、魏熙帝的一生挚爱,宠冠后宫,风头无两的郑贵妃。
魏熙帝弥留之际最放心不下她,因此特地留下恩典,准许她随慕容桀一同前往封地,这可是历朝历代从未有过的。
薛钰眉梢微抬,略一颔首道:“见过太妃。”
郑氏冷哼了一声:“多日不见,如今世子行事,倒愈发让人捉摸不透了。从前太子之位空悬之时,桀儿有心争上一争,也没见你帮他,如今倒好,大局已定,你反倒过来撺掇他行谋逆之事,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本宫今天倒要问你一句,你到底是何居心?”
薛钰道:“太妃息怒,世上之事,瞬息万变,从前是我看错了人,也帮错了人,如今我悔不当初,殿下如今身陷囹圄,今日劝谏,也实在是为殿下寻求破局之法。”
“说得好听,恐怕,是想桀儿搭上身家性命,为你报杀父之仇吧!薛钰,我和你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是什么人,本宫还不清楚吗?你生性凉薄,在你眼里,桀儿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若不是为了你的私心,他是死是活,你会放在心上吗?”
慕容桀皱眉道:“母妃!”
郑氏转头看向他道“怎么,母妃有说错吗?桀儿,你可千万别被他三言两语给蛊惑了,你再如何,也是慕容景的亲兄弟,我就不信堂堂大魏皇帝,没有正当的名目,会随意诛杀自己的亲兄弟!他难道就不怕天下人口诛笔伐吗!”
“这位薛世子惯会蛊惑人心,你父皇在世时,就受他蛊惑,将他视若亲子,你如今难道也要受他蛊惑,跟自己的亲兄弟反目不成吗?母妃虽然也一向不喜欢慕容景,可说到底,他才是你的亲兄弟,而这位薛世子,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罢了!”
“母妃!”
“怎么,母妃难道有说错吗!薛钰这样的人,得亏是男子,若是女子,就当祸国了!你也放清醒点,可别效仿西汉的汉哀……”
慕容桀脸色大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喝止道:“母妃!”
郑氏一挥袖,哼了一声,到底还是住了口。
薛钰抬眉,淡道:“太妃,可否给我一盏茶的时间,我们平心静气地谈一下。”
“怎么,世子倒要在本宫身上下功夫了?可惜本宫不是先帝与桀儿,耳根子软,更不是永安那样的小姑娘,见到你便走不动道了,本宫劝你,少在本宫身上白费心思。”
薛钰似笑非笑:“太妃是怕也被我说动,改了主意?”
郑氏冷哼道:“少用激将法激我,本宫可不吃这一套!”顺了一口气,到底受不得激,改口道:“罢了,本宫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来!”